随着两党协商宣告失败，美国政府于10月1日面对新一轮停摆。受政府关门影响，约75万名联邦政府雇员被迫停薪休假，多项公共服务陷入停滞。表面上看，这次停摆还是和以往一样，都是因预算纷争而起。民主党要求法案必须延长到期的医保补贴，反对削减医疗补助支出；共和党则坚持可以就相关问题协商，前提是民主党先同意通过临时预算协议，让政府得以正常运行。实际上，两党真正的博弈远非这样简单。
早在去年竞选时，特朗普即反复强调，一旦重返白宫，将会带来巨变。今年1月走马上任后，他兑现竞选诺言，在全球掀起关税战、出台强力措施打击非法移民、裁撤政府官僚机构实现减员增效、向高等教育机构施压并加强监管，以及胁迫媒体、法律和商业领域的精英顺从政府要求，变革力度之大，速度之快，超出想象。
特朗普政府凌厉政策攻势的背后，是行政权力的大幅扩张。以绕过立法程序的行政命令为例，上任百日，他签署143项行政命令，算下来平均每天至少一条，数量远超历届总统，范围涉及外交、国防、教育、移民、机构改革和劳工政策等多个领域。即便因行政命令引发诸多违法诉讼，特朗普政府继续我行我素。不仅如此，特朗普还将权力触角伸向原本由国会掌握的钱袋子。白宫申请扣住国会批准用于本财政年度的约40亿美元对外援助拨款，并得到最高法院的判决支持。
在特朗普改造美国政治的诸多动作中，最为突出的是对联邦政府发起的行政改革。上任之初，他即组建政府效率部，邀请企业家马斯克主导大刀阔斧的裁撤工作。虽然马斯克后因与特朗普政见不同离职，但这项工作并未中止。根据美国联邦人事管理局的计划，本年度联邦政府要裁员30万人，实现大幅削减开支的目的。
其实，行政机构的改革与共和党力推的“2025计划”设想息息相关。2023年，传统基金会推出一份长达920页的“2025计划”，为下届共和党政府准备了详尽的机构改革方案，核心思想就是通过扩大总统权力推行变革，实现保守派小政府、去监管的议程。担任白宫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主任的拉塞尔·沃特，是2025计划的起草人之一。在政府关门后，沃特表明将利用这次停摆契机实现裁员计划，并限制预算资金投向民主党的蓝州。特朗普在社交媒体上宣称，此次停摆提供“前所未有的机会”，可以裁撤民主党支持的项目和机构。
面对共和党咄咄逼人的政策攻势，民主党也有利用政府停摆的机会，为自己造势的政治算盘。3月份，联邦政府面临停摆威胁时，民主党参议院领袖舒默率先让步，协助共和党通过一项旨在避免政府关门的支出法案。左派民主党人随即对民主党领导层展开炮轰，称他们辜负选民信任、出卖本党利益，纵容共和党政府为所欲为。皮尤的一项民调显示，83%的民主党选民，主张党内高层要尽量对抗特朗普政府的不合理政策。
另一方面，民主党在2024年经历惨败，不仅输掉总统大位，还将参议院控制权拱手交出，众议院也由共和党继续把持，在选民心目中的形象大为受损，被贴上脱离实际和软弱无能的标签。《纽约时报》一篇评论文章直言，民主党是一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政党。左派领袖桑德斯更是愤愤不平地说：“民主党抛弃工薪阶层，却发现工薪阶层也抛弃民主党”。因此，民主党急须在停摆问题上亮出强硬态度，摆脱不利政治地位，树立正面政治形象。
民主党还准备以医保问题为突破点，对共和党反戈一击，以期在明年中期选举翻盘。众议院民主党领袖杰弗里斯坦言，共和党人的无所作为引发医保危机，导致数千万美国人即将面临医保费用大幅上涨的困境。多家机构的民调均显示，大部分美国民众认为共和党要为此次政府关门负责。舒默公开表明：“政府关门时间越长，造成的伤害越深，共和党就遭受更多骂名”。因此，民主党要坚定立场，赢得民心。
目前来看，两党在停摆问题上各有各的考虑，均不愿意轻易向对方妥协，政府一时难以重启。既往研究表明，以政府停摆为筹码进行要挟的政党，随着时间推移，往往会遭到民意反噬，最终不得不作出让步，但在这场政治博弈中，两党都不会是真正的赢家。令人难过的是，只有依靠政府薪水养家的联邦雇员和需要政府提供服务的普通民众，才是这场博弈的输家。
（作者是北京时事评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