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赟:当小红点遭遇世界双重转向

过去10多年,全球外交格局发生剧变。首先是随着数十年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不再满足于既定现实秩序,借助“一带一路”等倡议来拓展国际影响力,在核心利益诉求上,也采取更为强硬的态度来确保安全。中国针对美国主导的世界体系,也企望构建制度性替代,无论是金砖机制,还是区域与世界性结盟,皆为如此。

相对则是美国威胁或已退出一些全球与区域组织。6月3日蒙古国在联合国大会提出设立世界马日时,在169票赞成的情况下,美国投出唯一的反对票。连马日都要反对,这极具象征意义,即美国国策已由“领导全球”转向美国优先与孤立主义。美国现在不仅不断退群,还在抵制各类全球性协定,并削减对联合国的资助。这就导致联合国等国际多边组织的运行困难,也严重削弱各国间的协作机制。当类似冠病的全球性瘟疫卷土重来之时,这种退群的破坏性才会全面彰显。

美国的退群还会造成区域与全球权力真空,旧有的全球秩序与规则可能土崩瓦解。世界各国纷纷诉诸单边行动与集团对抗,不但会造成无序竞争与潜在的冲突危险,像新加坡这样的小国也将面临更大的系统性危机。因为随着国际法潜在影响力的削弱,不仅新加坡赖以生存的全球航运与贸易将受威胁,更重要的是小国在“强权即公理”,而非以“国际法为准则”的新世界中,将面临更为艰难的国际处境。作为开放的小国,新加坡的国家安全,除维持自身武力外,国际法与国际多边组织都是对冲外在威胁的基石。这种双重转变,必然带来新加坡在国际争端解决与资源分配中的话语权下降,并导致国家安全保障的基础动摇。

特朗普政府执政以来,美国外交政策逐渐偏离传统的自由国际主义路径,转向强调“美国优先”的国家主义思维。即便如此,正如3月6日外交部长维文在回答国会提问时所强调,“美国仍然是新加坡与亚细安的关键伙伴。事实上,美国在我们地区的存在,几十年来一直支撑着东南亚的和平、稳定与繁荣。美国是亚细安最大的外国投资者,优势显著”。对于马六甲航道的安全,美国在本区域的存在,“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从国防角度,美国在本区域的存在,都对维护我们地区的稳定和机遇至关重要”。

与此同时,新加坡一直与中国、欧盟、印度,乃至非洲与美洲各国保持全方位接触,以此来构建开放、包容、基于国际法准则的亚细安区域愿景。尤其是处在海洋东南亚的特殊环境之中,维护《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等国际法规的权威,对新加坡的稳定与繁荣具有重要利害关系。在此基础上,如何与其他国家一起维护国际多边组织的作用,并推动对小国具有包容性的国际法规的设立与修订,同样牵涉到新加坡的切身利益。

世界已很难回到20年前,但新加坡依然有足够资本应对现实中的陵谷变迁,我们有最为灵活且经验丰富的政治治理团队,也有在坚持本国长远利益的基础上柔韧的外交长远布局。因此,我们可以通过与世界上同样维护国际法权威的各国与区域组织的合作,构建以新加坡等海洋枢纽为中心的多边中介网络。

这一切的基础还在于,我们要有强化国家与民众的韧性、团结与自我捍卫的决心。我们可以通过不断增强科技进步、国防与外交安全、粮食与能源保障,并在绿色能源、智能城市、宗教和谐构建等诸多领域引领国际潮流,增强国际话语权。只要新加坡依然以现实政治为基础,以国际规则与多边组织为后盾,勤劳且自律、自力,就能续写小国生存并繁荣发展的新篇。

作者是本地文史工作者、宗教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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