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奥尼尔:谁将推动后美国时代的全球经济?

自去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我一直在定期评论特朗普议程的各个方面,以及它对美国、金融市场和世界其他地区可能意味着什么。这一议程引发不少混乱,但鉴于总统的政策制定“手法”粗笨且反复无常,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意料之内的。

正如我在2月和3月的评论中所指出的,其他经济体可能会通过提振内需、减少对美国消费者和金融市场的依赖,来应对特朗普的侵犯行为。如果说目前的混乱局面尚有一些积极之处,那就是欧洲和中国已开始寻求这种改变。德国正在放松“债务刹车”并允许实施急需的投资,而中国据说正在研究各类刺激国内消费的选项。

对于所有依赖国际贸易和市场的国家来说,即便能说服美国收敛贸易战政策,作出新的贸易安排显然也很有必要。许多国家已在想方设法增加彼此之间的贸易,同时针对迅速增长的服务贸易签订各类新协定,以降低非关税壁垒。

七国集团其他成员(加拿大、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和英国)的经济总量加起来,几乎与美国一样大。再加上英国首相斯塔默的“自愿联盟”的其他参与者,这些美国昔日盟友可以抵消特朗普造成的大部分损失。同理,如果中国能与印度和其他较大型新兴经济体密切协调,重新设计“一带一路”倡议,也可能产生变革性效果。

这些举措将减轻美国关税政策和威胁的影响,但想实现可不容易——如果容易的话,早就实现了。当今的贸易和金融安排包含各种政治、文化和历史因素,任何有利于中国的现状变化,都将受到特朗普政府阻挠。

因此,重要的是,其他大型经济体如何刺激内需、动员投资和建立新贸易纽带。在布鲁塞尔智库布鲁盖尔(Bruegel)和荷兰央行最近主办的“全球化与地缘经济碎片化”研讨会上,我再次意识到,自本世纪初以来,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究竟失衡到什么程度。对2000年至2024年的年度名义GDP数据进行的简单分析显示,美、中、欧元区和印度合计贡献全部增长的近70%,而美中两国又几乎占据其中的50%。

这一发现进一步凸显一个事实,即美国的关税威胁必须以其他地区更高的国内需求来应对。但这里有一个现实问题:唯一能凭一己之力将自身需求和进口,提高到足以弥补美国在全球经济中所流失份额的其他国家,就是中国。

但是,如果中国并不是单打独斗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欧洲人已在采取措施,以既有利于欧盟经济,也有利于英国等其他国家的方式增加投资和国防开支。当然,印度近年来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快于许多国家,这表明它具备出台更多国内刺激措施的一定空间。如果这些经济体都能在各自的政策上互相协调呢?

这种协调可能无法产生2009年伦敦二十国集团(G20)协议那样的全球影响——协议引入广泛的全球改革和新机构,以解决全球金融危机的成因及后果。但如果这些国家能向其他国家发出信号表明,它们正在进行某种磋商,以协调经济政策并推进共同目标,这可能会产生相当积极的影响。

最后,布鲁盖尔研讨会上的另一项内容让我思索良久。布鲁盖尔高级研究员安德烈·萨皮尔在会上展示一张图表,重点指出日本的崛起(1990年代,日本GDP增长到相当于美国的70%左右)与当前中国崛起之间的相似之处。如同现在一样,当时美国最担心的是自己会被“超越”。但美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保住名义规模最大经济体的名头,还是为国民提供财富和繁荣?

这两者并不一定是一回事。美国现政府没搞明白的,是其他国家的增长和发展,可以让美国人自己变得更加富裕。也许有一天,美国人能选出能够理解这一基本经济观点的领导人,但现在,他们似乎注定要经历多年的动荡和持续不确定性。

作者Jim O’ Neill是高盛资产管理公司前主席、英国前财政部长

英文原题:Who Will Drive the Post-American Global Economy?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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