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文精神运动，资产阶级革命及工业革命根本无从谈起。
自从ChatGPT问世以来，整个世界都进入人工智能（AI）的快车道。按照人工智能巨头Anthropic总裁达里奥·阿莫代伊的乐观预测，像强大的通用人工智能（AGI），最早可能在2026年实现，智力水平将在绝大多数领域超越人类的诺贝尓奖得主。日本软银集团创办人孙正义更直接将AGI定义为与人类大脑水平相同，而且认为超级人工智能（ASI）将在2035年到来，比人脑聪明1万倍。毫无疑问，世界势将如脱缰野马一般，全速冲进巨大的变革当中。
然而，我们必须扪心自问：人类准备好了吗？我们将以什么样的人文精神，滋养这个即将到来的AGI以及ASI时代呢？我们究竟应该展开怎样的总体反思？尤其是当下正处于一个意识、精神与思想四分五裂的时代。正如中国学者钱理群所说：“我们处在一个无真相、无共识、没有确定性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危机和别的时代的危机不完全一样，它现在让人恐惧、让人不安，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回顾整个人类文明史，几乎每一次重大变革，都是在人文精神的孕育与滋养下蓬勃发展的。最典型的莫过于工业革命前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以及启蒙运动。它们不仅在意识形态领域上冲破封建专制和宗教神学思想对人的束缚，解放人的思想，推动欧洲文化思想领域的繁荣，为欧洲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奠定思想文化基础；而且一步步解放“人”的思想，极大地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为资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发展，提供必要的思想基础和最重要的助力，资产阶级革命又为工业革命的发生，提供必要的政治和社会环境。
我们不仅可以说，没有上述这些人文精神运动，资产阶级革命及工业革命根本无从谈起，更可以说，之所以只有西方率先诞生资本主义与工业革命，端在于西方有此人文精神之飞跃。正是这些人文精神，驱动并指引着西方率先从农业文明跃进到现代工业文明。在这一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变革中，人文精神才是真正的动力源泉，科技不过是这一动力源泉激发下衍生出的一个重要工具，是这一精神势能下的必由结果罢了。一旦人类的人文精神出现错乱或偏差，则不仅科技会出现动力不足的情况，工业发展也会陷入失衡、停滞不前之局面，直至经济凋敝、危机四伏。最典型的莫过于20世纪苏联及东欧各国的畸形发展与崩溃。可见，正确的人文精神犹如大海航行的指南针或罗盘，不可或缺。
但这次人工智能的突飞猛进，依靠的又是什么人文精神呢？是西方内部早已陷入四分五裂的人文精神大分裂与极化对立吗？是以美国民主党为代表的政治正确吗？还是以美国总统特朗普为代表的极右翼主义？抑或是新型威权国家的国家意识？
一言以蔽之，这个世界病了，正如钱理群在2024年11月24日受访时所说：“全世界都病了，所有的文明形态，都遇到了危机。现在需要一个全球文明总体反思的时候。”也正是从这个角度言，笔者对于近期美国一些高校（中国的复旦大学据传也有类似举动）开始大量裁撤文科科目的举动，不仅感到匪夷所思，而且深以为虑。这正是我们要在人工智能时代格外投入精力予以研究，全面反思并竭力形成共识的关键时刻，怎能反其道行之？就科技谈科技？就人工智能谈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时代难道就不需要人文精神的滋养与呵护吗？
看看近期特朗普阵营泛起的极右翼思潮，听听科技大佬马斯克让人不寒而栗的放言无忌吧！如果世界落在这群具有巨大人格缺陷（许多人都指出特朗普有强烈的自恋型人格缺陷，马斯克更自认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政治、科技精英手中，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灾难？他们连基本的同理心与基本的是非善恶都没有，由他们研发和大规模生产的人工智能，究竟要将人类带向何方？他们致命的自负，会否再次为人类通往奴役之路铺平道路呢？我们又究竟该如何对全球文明进行总体反思呢？这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作者是中国国际法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