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下周末的亚细安峰会,东帝汶将正式加入这个区域组织,成为它的第11个成员国。对于2011年便启动入会程序的这个东南亚最年轻国家,14年的等待,终于盼来这个重要的里程碑。
亚细安已有26年没有新成员加入,目前入会年资最浅的是1999年加入的柬埔寨。柬埔寨也只比1990年代加入的另三个中南半岛国家越南(1995年)和老挝和缅甸(1997年)稍晚几年。东帝汶今年加入,将使亚细安大家庭再次扩大。
纳入中南半岛国家是亚细安区域化进程中具借鉴意义的一章。亚细安当时从六个成员国一下扩大到10个,由于过程过快,缺乏政治认知上的融合,新成员对于亚细安成员国乃至轮值主席的身份未经过足够的沉淀,以致亚细安在促进共识的过程中,花了较长时间,走了较崎岖的路。
较常被提及的,是2012年,亚细安历史上唯一一次外交部长会议公报难产。在当年的会议上,轮值主席国柬埔寨反对在联合公报,提到个别成员国同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双边纠纷。柬埔寨固然有自己的战略考量,但当国家利益凌驾于区域利益之上,区域合作的努力也会随之被架空。
新加坡外交部前常任秘书比拉哈里曾把这一现象,解读为亚细安没有充分地对新成员进行“社会化”或“合群训练”(socialisation),即灌输不成文的规范和工作程序。
吸纳上一轮扩招的经验,亚细安在东帝汶的入会申请上,采取更谨慎的态度。这也解释东帝汶入会过程,比越、老、缅、柬四国更久的原因。这四国在提出申请的隔年,便获准成为正式成员;同样的路,东帝汶走了10多年。
一方面,这和东帝汶的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有关。东帝汶在提出申请时,经济和人力资源严重滞后。因此,部分亚细安成员国对东帝汶能不能承担作为成员国的职责,有所保留。东帝汶当然也意识到自身存在不足之处,是以国家领导人试图推动经济建设,多番出访向他国学习和提高能见度。
这过程对一个刚在2002年独立的国家来说,是非常陡峭的坡,却是必经之路。“亚细安成员国身份”这根胡萝卜,也激励着东帝汶加快步伐,提升自己的客观条件。东帝汶总统拉莫斯—奥尔塔更曾感慨:“得先满足登天的所有条件,下一步才到加入亚细安。”
东帝汶的努力提升换来成果,亚细安2022年原则上同意东帝汶加入。有了上一轮扩招的经验,亚细安对东帝汶的入会做了更充足的准备,在2023年制定路线图,列出东帝汶须先完成的工作。这包括掌握落实亚细安所有协定的能力、为满足成员国财政义务而拟定计划,以及确保在轮值主席任内,承办会议所需的基础设施和物流工作一应俱全。对比1990年代的扩招,东帝汶的入会程序可谓更严谨,无论对亚细安或东帝汶都具有积极意义。
在某种意义上,东帝汶今年正式晋升成员国并非巧合。虽说亚细安成员国都支持东帝汶入会,在过去几年的轮值主席国任内,也为东帝汶入会提供助力,但今年的轮值主席国马来西亚,相信起到把东帝汶推过终点线的关键作用。有分析认为,马来西亚首相安华作为国内的自由斗争领袖,在经过战乱洗礼的东帝汶领导人心目中,留下相知相惜的好感。这无形中也让东帝汶通往亚细安的最后一里路更通顺。
在政治和经济面貌上,东帝汶与其他东南亚社会存在差异,这也许被视为会对亚细安区域整合进程形成牵绊。但亚细安各成员国的政治、经济、语言、文化、历史本就多元,各国为区域的共同繁荣而团结,同时也展现区域的活力和魅力。多元特色不是这个区域的软肋,而是珍贵资产。东帝汶的加入,将使这份资产更丰富。
(作者是《联合早报》雅加达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