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核电站在规划与管理上不容差错的特性以及国防安全,都是必须面对的挑战。
新加坡核研究与安全院这个月初正式开幕,已经投入运作。国立研究基金会去年12月注入6600万元,支持为期两年半的核安全研究。按照规划,新加坡在未来五年将现有的研究团队从50人扩大到100人。联合国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日前访问新加坡时指出,新加坡“几年内就有能力用核能发电”,并透露与新加坡政府领导人会面时,他们“明确表示感兴趣”。今年2月,黄循财总理发表财政预算案声明时指出,新加坡不排除使用核能,政府将研究能否在本地部署核能,并采取进一步措施,有系统地提升新加坡在核能领域的能力,同时正与其他在民用核能,尤其是小型模块化反应堆(SMR)方面有能力和经验的国家开展合作。
随着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和晶片产业等先进科技对世界经济与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广泛而深入,能源需求已是每个国家不可回避的重大课题。越来越严峻的气候变化,也促使东南亚国家面对节能减排时,探讨核能发电的应用。国际能源署指出,要实现《巴黎协定》的气候变化目标,全球核电容量预计到2050年必须加倍。印度尼西亚已宣布首座核电站将建在距离新加坡553公里的格拉萨岛,预计在约2030年投入商业运作;此外,印尼将在2050年之前建造20多座核电站。其他东南亚国家像越南、泰国、菲律宾和马来西亚也都有类似的打算。
新加坡近年来积极采取措施过渡到多元能源模式,以减少碳排放量,包括更广泛使用太阳能,以及扩展国际能源合作网络等。但作为航空、数据等领域的国际枢纽城市,能源自主的课题对新加坡就像水源和粮食,都是长治久安所必须深思的国之大计。因此,加快建立在核能方面的能力与人才库,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对核电安全的方方面面进行全面深入的探讨,包括在国内应用的可能。
民用核能发电至今超过70年,技术上已进入更高效更安全的第四代。历史上三大核灾——美国三里岛、苏联切尔诺贝利以及日本福岛——虽然都属于第二代技术,但给人们印象太深刻,不仅打击对核电的观感,也影响核电技术的发展进程。从世界经验来看,比起其他清洁能源,核能是相对成熟而稳定的技术。随着小型模块化反应堆技术的出现,可以透过自然冷却、地下化等技术,减少大规模灾难等顾虑,但仍须面对放射性核废料和退役处理等问题。从长远来说,我们这样的小岛国该如何规划必要时的应用方案,应在政府和专家层面更积极与民众展开沟通。
国家幅员小,建造核电站不能忽视的考虑之一是成为战争或者恐袭的目标,以及网袭之类防不胜防的破坏。在核电站遭破坏或袭击的极端情况下,民众没有撤退空间是现实问题,所以必须认真看待国人的顾虑。此外,在一个连火化场和骨灰塔都会产生重大“邻避”反应的社会,核电站的设置必须发挥更大创意,牢固的地下化或与邻国合作,都是可能的思考方向。
新加坡去年与美国签署旨在提高合作伙伴核能力建设的“123协定”,应该有助于大幅提升在这方面的先进能力。与此同时,我们也应继续关注其他清洁能源选项。太阳能等替代能源在效能、储存和可靠性技术方面也不断突破,同样值得探讨。
新加坡核研究及安全所所长庄庆耀不久前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指出:“核能不仅仅是商业项目,还涉及社会、政治、金融、责任、公众接受度等。”作为国际大都会的弹丸岛国,新加坡的生存极大程度仰赖国人与世界的信心。核电站在规划与管理上不容差错的特性以及国防安全,都是必须面对的挑战。除了如黄总理所说,借鉴国际有相关能力和经验的国家,我们在考虑时也必须慎之又慎,普及公共教育与知识,决策保持公开透明,严肃回应社会疑虑,凝聚全民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