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婉月:你爱新加坡吗?

新加坡前资深外交官马凯硕在“城市阅读节”的新书分享会中透露,他对于新加坡人不爱新加坡这个现象感到悲哀,于是撰写回忆录,让国人多了解开国元勋的丰功伟业,以及新加坡奇迹如何得来不易,希望透过对历史的回顾,激发国人的爱国之情。但是,读者对于回忆录兴致缺缺,热忱不及他谈论地缘政治的其他著作,让他感到失望。

其实,关于年轻人对先贤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事迹无动于衷,我早在20多年前就领教过了。当年一名15岁的学生就曾义正辞严地告诉我,投票不应该是投给历史,而是投给未来。今天的莘莘学子说不定连前总理、现荣誉国务资政吴作栋是谁都搞不清楚,更别说历史更加久远的建国元勋吴庆瑞、拉惹勒南等人。马凯硕的热脸颊,恐怕要贴在很多年轻国人的冷屁股上。

平心而论,“爱新加坡”这个概念相当抽象,不容易定义及衡量。爱国的起点,一定是建国史吗?对一个国家的爱,究竟是一种心动的感觉,还是理性的认知?是旅居国外时,常在夜深人静中的梦魂萦绕,还是扎根在国内,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

这么抽象的概念却要在言行上表现出来,须要趁早开始培育孩子的爱国情怀,这需要具体和全面的规划。新加坡教育部根据不同年龄段的学习与发展特点,定下从具体到抽象,由小我到大我的阶段性目标,逐渐培养学生成为热心的新加坡公民。

为了达到这个理想的教育成果,幼儿教育的阶段性目标,是让幼儿学习如何关爱家人、朋友、教师及社区。这些人都是幼儿接触最密切、最直接的群体,也就是布朗芬布伦纳(Urie Bronfenbrenner)的生物生态学理论提到的五个环境系统中,个体与环境之间互动最私密的微观系统。因此,在幼儿园阶段,师长不必急着教导抽象又遥远的爱国情操,幼儿园华语教师,更没有必要在端午节期间,过多地解释爱国诗人屈原投江自尽的原因。

当孩童从小被身边的人关心和爱护,也跟着大人学习关爱社区,耳濡目染之下,对所处环境里的人事物,就会逐渐产生特殊的连结之情。与有血有泪的人,经历着无数次的付出和领受,国家归属感就是在这样的互动中,慢慢培养出来的。

人民爱国,不太容易体现出来。国家爱民,却可以从方方面面观察得到。最近重访成都的杜甫草堂,站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描述的破草屋前,以瞻仰的态度朗读诗圣这首流芳百世的诗,联想到诗人当年未完成的心愿,一千多年后在遥远的南方小岛,成为了国策。诗中最经典的几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巨型书法作品,更是高挂在新加坡建屋发展局中心大厅,时时刻刻提醒着政府和人民,爱民如子的政府,一定不可让它的子民餐风露宿,睡在大街上。

建国总理李光耀认为,居者有其屋计划让人民拥有不动产,使人民与这片国土的命运休戚与共。为了保护自己的房产和家庭,人民更愿意和国家共进退,积极捍卫国家的安全与利益。爱国精神在这种背景下,成为具体又实在的行为。

这两年因为经常推轮椅带母亲外出,我对新加坡的无障碍设施有特别深刻的感受。这几年的国策,越来越重视和照顾比较弱势的民众。这种爱民如子的提升版本,令人窝心。

然而,马凯硕其实也意识到,爱抱怨是新加坡人一个很大的毛病。无论政府和公务员的办事效率多么高,基础设施多么好,很多新加坡人会认为本该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一颗感恩的心,总是把缺点放大,的确很难培养出“爱”的感觉。

《圣经》里有一段关于“爱的真谛”的教导,非常有名——“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动怒,不计较人的过犯,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讲的虽然是人与人之间真爱的表现,但引申来看待爱国之心,也未尝不可。

60岁对人而言,已经到了耳顺之年,但对一个国家来说,新加坡还非常年轻,还在跌跌撞撞地成长,虽然跌倒次数已经减少。身为懂得感恩的国人,我们对待国家的成长,可以多些包容、相信、盼望及忍耐,不只是要求国家对自己好,也看看自己能为国家做些什么。

适逢SG60,祝福新加坡蒙恩蒙福、国泰民安!

作者是本地教育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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