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森:“远亲不如近邻”的亚细安视角

东方智慧中强调远亲不如近邻,既然无法选择邻居(国),不如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接纳彼此,求同存异。

盛夏7月,战争的火焰仍然在欧洲大陆、中东地区燃烧,已经令世人在忍受酷热的同时增添了不安的情绪,近日战争的火苗又在亚细安区域显现,更是予人有火上浇油的焦虑感。

亚细安总人口约6.75亿,2024年国内生产总值(GDP)达到4万亿美元(约5.16万亿新元),是继欧盟、美国、中国、日本之后的第五大经济体。2015年,亚细安10国在马来西亚吉隆坡共同签署联合声明,宣布成立亚细安共同体,由政治安全共同体、经济共同体和社会文化共同体三大支柱构成,愿景是加强区域内部的联系,促进区域的和平、稳定与繁荣,通过团结一体的行动与声音,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和影响力。?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10年轮回,当马来西亚在2025年再次成为亚细安轮值主席国时,却迎来柬埔寨火箭炮的爆炸声和泰国F-16战斗机的轰鸣声。

亚细安美好的共同愿景,无法掩盖国与国之间的巨大差异。除了国家人口、疆域差异巨大,在其他方面,宗教信仰泾渭分明:回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及其他宗教;治国政体云泥之别:君主立宪、民主选举、军人专政、社会主义执政。经济发展水平更是存在贫富鸿沟,就以泰柬两国为例,泰国2024年GDP达到5135亿美元,而柬埔寨仅为352亿美元,如果换算成国民人均GDP,相等于三个柬埔寨国民创造的财富还无法超过一个泰国国民。

泰柬军事冲突表面看是历史边境领土纠纷的延续,两国在2011年的时候,就因为千年古庙柏威夏寺的归属发生过激烈军事冲突。但深层剖析,却无法回避经济发展差异所引发的矛盾。柬埔寨与受经济制裁的缅甸,是亚细安区域经济发展排名最低的两个国家。

此外,近年来,柬埔寨境内的地下赌场与电信诈骗等灰色产业肆虐,也留下经济畸形发展的后患。不法集团甚至将邻近的泰国作为电诈人员的中转站,严重打击泰国的入境旅游业。疫情前的2019年,入境泰国的中国游客数量达到1100万,2024年下降到670万。

因此,迫切希望在经济治理上有所表现的为泰党政府,一方面严格管控两国边境人员的非正常流动。柬埔寨前首相洪森原希望通过“电话门”事件令泰国政坛再次动荡而渔翁得利,却事与愿违,当前泰国君主、政府、军方表现出“团结一致,强硬对外”,柬埔寨的经济与军事实力远逊泰国,也因此首先放出希望双方停火、接受第三方调解的信号。

民间谚语:你可以选择你的住家,却无法选择你的邻居。从微观层面,无法和睦共处甚至遭遇恶邻,一个家庭还有在经济条件允许下的搬家选项;但放大到国家的宏观层面,疆域是固有的,领土是神圣的,并不存在“搬迁”的选项。因此,东方智慧中强调远亲不如近邻,既然无法选择邻居(国),不如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接纳彼此,求同存异,睦邻友好。

在亚细安区域,新加坡与马来西亚的睦邻关系堪称典范,如今更是渐入佳境。联接两地的新柔地铁工程已进入尾声阶段,预计2026年12月正式运营,到时从新加坡兀兰北站,乘地铁到新山的武吉查卡站的车程仅需5分钟,每小时可单向运行1万人次,为繁忙的新柔长堤增添多一个可靠的通勤选项。另一方面,得到新马两国政府强力背书的新柔经济特区,也进入到实质推进阶段,覆盖面积达3505平方公里,今年第一季度批准投资额达到91亿2000万新元,新加坡银行客户投资意向为7亿零900万新元,涵盖新能源、医疗与制造多个领域。

相得益彰的是,两国高层领袖互动频繁、默契十足。黄循财总理在新加坡大选之后的首次外访分别去了文莱与马来西亚,黄总理与马来西亚首相安华今年以来就已经四次面对面交谈。新加坡政府与柔佛王室同样关系融洽,每年的开斋节,新加坡政府部长级要员都会遵循传统,北上拜访王室共庆佳节。最近,柔佛摄政王更是基于信任与默契,与新加坡达成交换荷兰路一块土地的巨额价值协议。

平心而论,新柔地铁与新柔经济特区的建成,长堤彼岸更具性价比的商品与服务,更低廉的土地价格与人力成本,都将给新加坡本地企业带来残酷的竞争。在新加坡庆祝建国60周年之际,作为国民,我们更应以高瞻远瞩的态度正面看待新马的竞合关系,如果能够以一时的经济利益损失,换来两国在军事安全上的和平稳定、经济上的发展繁荣等等长期共同利益,将是造福两国后代的千秋伟业。如果再横向对比俄乌战争、以哈战争、泰柬冲突之类的“恶邻之害”,今日之狮城岂止是幸运!天佑新加坡。

(作者是亚太区域企业集团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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