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国际上更积极“推销”新加坡式的劳资政关系,似乎已是新加坡未来的一项外交努力。但这不是单靠接待更多外国考察团或是在国际会议上发表新加坡的看法,就能取得显著效果,政府治理效率和领导层素质才是最根本最关键的问题。
小国如何在风云变幻莫测的国际环境下自处,一直是新加坡的自我叩问。如今时局纷纷扰扰,这个问题显得更为突出。
5月23日,黄循财总理在全体内阁宣誓就职上的演讲,预示着新加坡未来在国际上的姿态将更加积极。
他说,曾支撑新加坡生存、安全与成功的基础正在悄然改变;作为和平、安全与自由贸易的基石,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也日渐松动。因此,新加坡必须积极主动,灵活地应对不断变化的形势。
这一番话表达新一代政府自强自励,逆境而上的决心,而不是明哲保身,躲躲闪闪。
常见外国媒体和网上言论批评新加坡是骑墙派,所以能够在中美之间左右逢源。这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新加坡如果缺乏国际外交的本钱,则未来要更加“积极主动,灵活应变”,就只能是空谈。
新加坡的外交本钱最主要还是来自国内的治理成绩。新加坡良政善治摆到国际的台面上,加强新加坡说话的底气。
继黄总理的一番国际外交姿态的宣示之后, 6月9日人力部长陈诗龙医生在国际劳工组织于瑞士日内瓦举行的第113届大会上说,劳资政三方协作模式,对新加坡而言不只是一种治理模式,更是一种以互相尊重为基础,建立在信任之上的持续伙伴关系。他说:“新加坡希望将这种合作精神推广到国际舞台。”
去年9月,国会进行《平台人员法案》二读辩论时,工人党阿裕尼集选区议员严燕松批评人民行动党与全国职工总会的共生关系有可能导致利益冲突,让政治立场凌驾于工人利益之上,削弱工会的代表力度。国会反对党领袖毕丹星补充说,工人利益应凌驾于政党利益。
这场长达35分钟的朝野辩论引起外国人的关注,一位名为罗伯托(Pregarz Roberto)的欧洲人投函《海峡时报》交流版发表看法。他说他与欧洲和澳大利亚的工会有不少接触经验,他完全支持行动党与工会的合作。在欧洲,工会号召罢工,只为了表示他们的存在,完全不顾及后果,没有三方对话。所以他请新加坡保持这种合作关系,这对新加坡有好处,对其他国家也有好处。
工会与政府对立是理所当然的立场,在亚洲也很普遍,例如韩国政府去年3月公布2025学年度医学院招生名额分配方案,引发持续一个月的医生大罢工,搞得民怨沸腾。
美国总统特朗普要把美国企业的海外生产线移回国内,除了工人成本之外,工会势力强大便是一项不利因素。
在国际上更积极“推销”新加坡式的劳资政关系,似乎已是新加坡未来的一项外交努力。但这不是单靠接待更多外国考察团或是在国际会议上发表新加坡的看法,就能取得显著效果,政府治理效率和领导层素质才是最根本最关键的问题。
以体制立国的大国和发达国家都以自身体制为傲,领导层的素质反而受人忽略。
特朗普第一次出任总统时,开始施展为所欲为的个人作风,不少评论者认为他会受到美国两党政治和三权分立体制的制约,真正决定政策的是白宫官僚,美国人也相信这一套。但是,当他第二次上台之后,世人才发觉美国政治已有新的玩法。特朗普更像脱缰野马,言行更加离谱,总统权力已成为他个人的工具,玩弄权势,搞得全球为他乱转。
《纽约时报》近日针对特朗普与富豪马斯克关系决裂的最新发展分析,指出特朗普早已摈弃那些限制总统滥用职权的规定和传统,把政府权力用于向朋友施以恩惠,或是惩罚得罪他的人,而且对此毫不掩饰。
美国竞选法律中心主席波特(Trevor Potter)说:“特朗普与已故的路易十四国王对世界抱着一个共同看法:朕即国家。”
特朗普于6月14日在华盛顿搞了一个军事检阅大典,名为庆祝美国建军250周年,实为庆祝“朕的生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检阅方队只能以“杂乱无章,惨不忍睹”八个字来形容——只见军人步伐完全不像是步操,更像是在公园遛狗散步。特朗普及“伟大的第一夫人”(特朗普自称)以及几位主要身边大臣看得无精打采,一路上也不见热情欢呼的群众。
特朗普本来要炫耀“朕的威风”,却被媒体和网上评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拿俄罗斯和中国的军事检阅大典的气势来对照,嬉笑怒骂一番。这边厢军人被检阅草草了事,那边厢各州同步有轰轰烈烈的“无王日”(No Kings Day)示威浪潮,声势更加浩大。
世界第一强国自曝其短,其他政经社会问题一大箩的国家,不管是发达或是不发达,更没有空来学习新加坡的一套“良政善治”,要学也学不来。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