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俄罗斯在与乌克兰的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截至4月29日，它几乎完全收复库尔斯克。在乌克兰东部，战争整体处于僵持状态，但是俄罗斯缓慢占领乌克兰领土，用“蚕食”一词非常形象。
在外交领域，美国调停也出现重大转机。谈判结束战争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是先停火，后谈判；第二种是边打边谈。美欧和乌克兰希望第一种模式，但是遭到俄罗斯反对。俄罗斯反对有充分理由。其一，目前战况对俄罗斯有利；其二，乌克兰会利用停火补充武器和物资。因此，俄罗斯提出，如果停火，西方应停止对乌克兰的援助。
西方纠结于第一种模式，没有意义，以色列与哈马斯谈判就采取第二种模式。美国改变策略，虽然仍然坚持停火，但是提出实质性的解决方案——法律上承认克里米亚属于俄罗斯，冻结其他俄罗斯占领的领土。
我在一年前就提出：“谈撤军、谈和平协议，乌克兰必须对克里米亚和乌东做出安排。”“克里米亚归俄罗斯，乌东归还乌克兰但自治，是最现实的方案。”（《如何让俄罗斯体面撤军？》《联合早报》言论版2024年4月10日）
与一年前比较，现在的局势对俄罗斯更有利，所以它希望继续占领乌东。承认部分被占领土归俄罗斯，是结束战争最可行的方案。很多人反对，不是从现实出发，而是从所谓的国际法出发。他们认为这将破坏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原则，打开潘朵拉盒子。实际上，1999年北约轰炸南联盟，占领科索沃，最终让科索沃独立，已经制造武力剥夺他国领土的可怕先例。西方没有自己攫取领土，但是让科索沃脱离塞尔维亚，对塞尔维亚是一样的，都是因为战败失去领土。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坚持不承认克里米亚属于俄罗斯，但是他承认目前无法通过武力收复。西方不要求塞尔维亚从法律上承认科索沃独立，而是要求事实上承认。科索沃模式会不会适用于乌克兰？这是一种比较现实的模式。
韩和元先生写《多方“不彻底目标”让俄乌战争陷困境》（4月29日《联合早报》言论版），有很多明显的错误。比如，他认为俄乌战争首先是两国的领土争端，这点不符合事实。战争的根源是乌克兰国内乌克兰族与俄罗斯族的民族矛盾，上升到两国的矛盾。
韩和元认为法、德两国“竭尽全力避免俄罗斯走向崩溃”，耸人听闻。西方国家支持乌克兰自卫，绝不意味着支持乌克兰进攻莫斯科。“在常规情况下，俄罗斯最坏的结果是乌克兰军队占领克里米亚和乌东。”（甄鹏：《塞尔维亚是俄罗斯的前车之鉴》，《联合早报》2024年7月19日）
出现上述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战败导致国家崩溃的可能性更小，而且这种结果最关键的因素在于俄罗斯内部，而不是外部。至于经济崩溃，尚未看到有此迹象。法、德怎么会为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竭尽全力避免”呢？韩文说：“若没有俄罗斯的威胁，欧洲或许早已陷入分裂的困境。”这是夸大其词。没有俄乌战争，北约可能会僵尸化，但是欧洲到不了分裂的程度。
韩文说：“俄乌战争陷入僵局，本质上是多方‘不彻底目标’相互叠加的结果。”本文前面已经说了，目前俄罗斯取得突破性进展，说战争陷入僵局不准确。战争是俄罗斯、乌克兰国内外综合实力的较量。西方除了没有派军队下场，对乌克兰的支援已经到了极限。西方对派军队有顾虑，不是因为不愿俄罗斯崩溃，而是怕引起核战争。
欧洲主要国家领导人已经表态，欧洲愿意在俄乌战争中发挥更大作用，但是离不开美国的支持。所以，欧洲很难成为韩和元所说的“独立玩家”。美国的调解方案已经是介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立场之间的“第三条道路”，不清楚韩和元所谓的“第三条道路”指什么？
俄罗斯收复库尔斯克，美国提出承认克里米亚，以及美国说，若达不成协议，美国将退出调解。这些表明俄乌战争面临重大转机。现在最受人关注的是俄乌能不能达成协议，达成什么样的协议。即使美国退出，作用也不容小觑。
作者是国际问题政治和法律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