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间,再度执政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迎来自己的百日时光。盘点特朗普的100个日日夜夜(1月20日至4月29日),其实事情做的也不少。只是效果是否如他的前任拜登早前所述,在“不到100天的时间内,这届政府已造成如此大损害与破坏”,时间会说明。
新官上任三把火。尽管特朗普谈不上是新官,但百日期间使出的云云总总、令人目不暇接的十八般武艺,概括而言,还真有点“三把火”的味道。
第一把火是“退群”。再任伊始,特朗普政府就接二连三退出《巴黎气候协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和世界卫生组织。这一系列的退群操作,不仅比第一任期的退群“毁约”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在百日期内,不断高频次地对包括世贸组织、北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甚至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发出退群威胁。
第二把火是“瘦身”。再任不久,特朗普就表示,美国政府将进行目标超过1万亿美元的开支削减。虽然国内抗议不断,但凭借马斯克的精准算力,特朗普2.0政府的削减外援和压缩开支两手抓,确实让一众该撤该减或难撤难减的部门与开支,乱成一锅粥。当然,开支要瘦身,其余也不例外。比如,移民新政已经把成千上万的“非法移民”驱逐出境,留下来的“非法”或“合法”移民,甚至连在美国的留学生,眼下也是人心惶惶。
第三把火是加税。在被特朗宣称为“解放日”的4月2日,美国宣布对所有进口商品统一加征10%的“基准关税”,并对某些贸易伙伴征收更高关税,其中对中国的税率飙升至34%,其后更进一步加码到离奇的145%。尽管加税后引发全球人神共愤,美国自己受加税反噬,也不得不对某些关税、某些商品缓征、豁免,或分阶段分级加税。与第一任期相比,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呈现更加激进的态势,几年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所谓“公平贸易”理由,直接变成惟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为尺度的“对等加税”。
不仅如此,被搅合进三把火当中的小火点、小火星其实更多。比如就职后立刻赦免当年攻入国会大厦的袭击者,威胁“夺回”巴拿马运河、拿下丹麦的格陵兰岛,把加拿大视为美国“亲爱的第51州”,支持以色列控制加沙并将其打造成“中东里维埃拉(海滨圣地)”,扬言弹劾反对移民政策的美国联邦法官詹姆斯·博斯伯格,和解除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职务等等。特朗普为此多次引用拿破仑“救国者不违反任何法律”之言,佐证“只许州官放火”的举止的合理性。
当然,三把火效果如何,同样需要时间回答。从现在的情况看,“退群”会影响国家信誉、“瘦身”也受国内多方掣肘,“加税”则未必完全如愿。如是效益不彰的三把火,为什么在特朗普百日为政中一烧再烧呢?
答案或许只有三个。一是剑走偏锋、主动出击。靠虚张声势与媒体造势,抢占讨价还价的主动地位,不管终极结果如何,首先保证是其他国家“求”美国而不是相反,借此巩固美国强势地位及信誉。二是漫天要价、积攒筹码。用商业谈判的“野路子”,以江湖把式演绎政治博弈,通过不断闹出来的动静给对手制造压力,力求他们在谈判桌上服软,使自己获利。三是信马由缰、乱中取胜。点火的目的暂放一边,先点火,至于烧了谁或烧到什么程度,“到时候再说”,说不定还赢了呢。
依特朗普的个性,他相信点燃的火是烧不到自己的,就算真的祸及自身,也属“救国者不违反任何法律”。所以,三个答案哪一个是特朗普政府的真意,他本人估计也未必清楚。隐身于三个答案背后的是高达36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这才是高悬在美国社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三个答案中无论哪一个真正关注的问题——退群、瘦身以及加税,都可以在36万亿美元的国债当中找到答案。试想一下,每年仅利息就要支付的1万亿美元,就算换一个特朗普之外的其他人当总统,也难免会点几把什么火,让特朗普口中对美国“构成极大威胁的国家”火烧眉毛。特朗普与他们的区别,只是烧得有点过猛、过急。
不过火一旦点起,真可能玩火自焚。且不说他的三把火能不能减少债务,至少对美国的主权信用,是连美国昔日一些老牌盟友也开始怀疑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竞选中为特朗普当选立下汗马功劳的马斯克,对加税的不满算是说明。事实上,解决包括36万亿美元债务在内的美国问题,从根本上说,得靠美国自己的努力。如何使经济运行活起来,把通货膨胀压下去,如何让美国保持良好的信誉度,才是美国政府和国会两党该考虑的问题。
但眼下的特朗普也许不会这么想。一路靠好勇斗狠、不按套路出牌走过来,且尝过不少甜头的这位总统,要摆脱美国举债发展、无限印钞的模式并不容易,解决美国债务问题所需要的长时间努力,他似乎也缺少耐心。所以,三把火燃起来之后,百日之后的特朗普政府,还可能点起来别的什么火,世界要有所准备。
作者是山西行政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