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伟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宣布参选2024年总统大选，并向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提交了正式文书。这是继2016年、2020年的两次大选之后，特朗普第三次参加总统大选。此前两次，他各有一胜一负的记录：2016年击败民主党候选人希拉莉，2020年谋求连任最终败给民主党的拜登。

值得观察的是，特朗普此次将采取哪种身份参选。从战略层面考虑，他实际上有三条参选路径。首先最简单的是像前两次一样，依然借助共和党的身份参选，但挑战在于能否顺利成为共和党候选人。如果不能成为共和党候选人，还有另两种方式：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或自行组党参选。上述三种路径难易不同，但各有优劣。

对特朗普而言，最简单省力的参选方式，还是借助共和党的平台。从组织制度层面看，虽然美国政党看起来相对松散，不像欧洲政党那样组织严密，但却不失为一台高效的选举机器。政党为各自候选人提供“政党标签”的身份属性；就理论层面而言，“政党标签”具有三方面的价值：其一，为候选人提供可识别的身份标签，可以减少候选人与选民的交易成本。在没有政党标签的情况下，候选人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和金钱来宣传自己的主张，选民也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来识别候选人及政策主张。

其二，“政党标签”提供对候选人当选之后的约束机制，可以减少机会主义。在没有政党标签的情况下，候选人在当选后缺乏有效的组织压力来履行竞选诺言，同时也缺乏有效的约束机制，减少机会主义行为。

其三，“政党标签”为候选人在当选后的执政行为提供组织支持。没有政党标签也就意味着候选人没有组织化的支持力量，一旦当选，就会面临缺乏议会内本党的有效支持，降低执政能力。

总而言之，对特朗普而言，共和党的政党标签作用就如同商品标签，可以使他更有效地吸纳与凝聚竞选资源，以最小成本取得最大收益，因此是最简单有效的参选渠道。

以独立候选人参选

然而，此次特朗普想再次赢得党内初选，成为共和党候选人，并不像前两次那样容易。在2016年的选举中，体制外的特朗普以鲜明个性和强劲的表现最终赢得党内初选，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在2020年选举中，他以在任总统的身份参选，毫无悬念成为共和党候选人。然而，此次的特朗普要想在党内出线，却要面临不少阻力和困境。

首先，共和党内不少精英不满他的表现。在刚刚结束的中期选举中，共和党虽以微弱优势赢得众议院，却没有拿下参议院。特朗普支持的很多候选人都在选举中折戟，因此党内不少精英将中期选举表现不佳归因于特朗普。据媒体报道，新泽西州前州长克里斯蒂就表示，特朗普正在拖累党内其他成员，“自从特朗普担任总统以来，唯一获利的就是特朗普本人”。

其次，特朗普还要面对共和党内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包括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前副总统彭斯等人。在此次中期选举中，德桑蒂斯以压倒性优势轻松连任，而且赢得拉丁裔选民的充分支持。这位共和党政治新星不仅表现抢眼，而且在近期民调中受欢迎的程度也超越特朗普，成为特朗普在党内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除德桑蒂斯以外，63岁的美国前副总统彭斯也被认为是下届美国总统的热门人选。彭斯最近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他和家人正考虑是否应该竞选下届总统。

因此，如果特朗普无法在党内胜出，以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身份参选，不排除他会选择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一旦他选择这条路，对他与共和党来说都是双输局面：一方面，如上节所述，特朗普将失去政党的标签作用；另一方面，共和党票仓也将因他的出走而遭受损失，因为共和党阵营内部尚有不少特朗普铁粉。

自己组建新党参选

如果不能赢得党内初选，除了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参选之外，特朗普还可以自己组党参选。事实上，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方案。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特朗普曾于去年年初与几位密友商讨组建一个新政党，以维持他在政界的影响力。据悉，他希望将新政党命名为“爱国者党”（Patriot Party）。

世界上商业大亨自己组党参选并取得胜利的案例并不罕见。典型例子如，意大利商业大亨贝卢斯科尼在1994年依托其费宁韦斯特集团，组建了意大利力量党，并依托该政党及联盟于1994年、2001年、2005年和2008年先后四次出任意大利总理。巴拿马的知名商人马丁内利在1998年依托其“超级99”连锁超市集团创建了民主变革党，经过1999年和2004年两次选举的历练后，最终赢得2009年大选，马丁内利成功当选巴拿马总统。捷克第二大富豪、亿万富翁安德烈·巴比什依托其爱格富集团，在2011年创建了“ANO 2011运动”，该党在2013年大选和2017年大选中，分别取得议会第二大党和第一大党的位置，巴比什作为党魁，分别在两次大选后出任第一副总理兼财政部长和政府总理。

从现实条件来看，特朗普自然也可以效仿上述商业大亨成立政党。首先，他拥有成立政党的现实资源。据《福布斯》最新估计，特朗普总身家升至32亿美元，重新进入美国400富豪榜。他今年最大的财富增长来自特朗普媒体与科技集团的股份，这也被称为他“最有价值的一项资产”，特朗普拥有该公司约80%的股份。其次，特朗普拥有强烈参政意愿，这是所有上述组党参政的商业大亨共同的主观条件。特朗普具有永不言弃的执着性格，2020年的大选失败未能让他一蹶不振，因此即便在未来的预选中失利而失去共和党支持，特朗普估计依然不会放弃，自己组党也是一种选择。

最后，特朗普在共和党阵营内拥有大量拥趸，这是他组党参政的重要资源。据媒体报道，特朗普的推特账号在解封24小时之后就“涨粉”8700万，可见他在普通民众中所具有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

作者张建伟是中南民族大学

政治学与行政学系副教授

特朗普具有永不言弃的执着性格，2020年的大选失败未能让他一蹶不振，因此即便在未来的预选中失利而失去共和党支持，特朗普估计依然不会放弃，自己组党也是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