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轴心”受重创 中东乱局会否迎来和平曙光?

“他们(以色列和美国)认为抵抗运动已经结束,但他们犯了严重的错误。”

去年12月,伊朗支持的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倒台后,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发表讲话,强调“抵抗轴心”(Axis of resistance)依然存在且强大。

哈梅内伊这番言论意图稳住抵抗轴心的阵脚。然而,自2023年10月7日以色列与哈马斯爆发冲突以来,一系列围绕抵抗轴心的延伸战事,已明显削弱这一阵营的整体战力。

抵抗轴心被视为伊朗的代理人网络,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伊朗通过提供资金与武器,建立起这个横跨中东的武装联盟,成员包括逊尼派和什叶派回教组织与政府,如黎巴嫩真主党、叙利亚阿萨德政权、也门胡塞武装、加沙的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以及伊拉克民兵组织。这使伊朗的影响力得以扩展,西至地中海、南至阿拉伯海。

除了有相近的意识形态,抵抗轴心也把自身塑造成反以色列和反西方霸权的“反帝先锋”,并奉行战线统一的原则,即任何一方若遇袭将被视为对整个轴心的挑衅,所有成员将一致回应。

以哈冲突初期既是如此,哈马斯首先点燃战火,真主党和胡塞武装接力出击,使以色列四面受敌。然而,随着战事拉长,加上美国强力支持,以色列迅速扭转局势,先后击毙多名抵抗轴心领袖与军事高层,叙利亚阿萨德政权的崩塌更给了抵抗轴心一记重击。

在以色列和美国施压下,黎巴嫩政府已将真主党排除在新一届内阁外,还要求真主党解除武装。胡塞武装则被美国重新列入恐怖组织名单,经济活动受冲击。

至于抵抗轴心的“领头羊”伊朗,今年6月遭以美接连空袭,核设施被严重破坏。伊朗在反击时显得克制,更事先通知美方,除了暴露战力不足,在盟友中的威信也受创。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所长兼中国中东学会常务理事王震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指出,哈马斯和真主党的势力严重被削弱,短期内不可能迅速恢复。叙利亚阿萨德政权倒台后,伊朗支持叙利亚和真主党的战略通道也被切断,加上伊朗自身力量受损严重,并正值可能恢复与美国核谈判的关键时期,不太可能加大对抵抗轴心的支持。

抵抗轴心势力削弱未必带来地区稳定

可是,尽管抵抗轴心千疮百孔,中东距离真正的和平依旧遥远。

王震说,抵抗轴心势力被削弱打破了原来中东地区的力量均势,这将会造成新的问题,即在失去任何约束的情况下,以色列未来或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中东地区发起攻击。其他地区大国也可能会支持新的武装势力进行博弈。

新加坡国立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郑爱施也说,抵抗轴心势力削弱不意味着地区趋向安全,反而为其他更难预测的势力腾出空间。“若没有一个可信的地区安全框架应对这种转变,权力真空势必会招致新的冲突形式”。

实际上,抵抗轴心也并非如外界所描绘那般,是一个由伊朗主导的统一战线,而是一个松散、交易型的网络,成员之间都有各自的考量,甚至会相互竞争。

英国剑桥大学格顿学院院长肯德尔博士(Elisabeth Kendall)受访时举例说,胡塞武装将新的权力格局视为机遇,宣称自己比伊朗更大胆,并乐于扮演“反犹联盟”中的领导角色。“虽然伊朗武器供应的减少会影响军事能力,但不会阻止胡塞武装干扰红海航运或恐吓以色列……(他们秉持着)‘不输就是赢’的观念。’’

胡塞武装继续展现强大的非对称作战能力,抵抗轴心其他成员也未彻底放弃对抗。哈马斯和真主党坚决不缴械,保留谈判筹码;伊朗也继续持有核威慑的能力。

郑爱施说:“总体而言,虽然抵抗轴心的战略杠杆有所减弱……但依然有能力持续制造干扰并影响地区局势。”

伊朗料暂搁置抵抗轴心 先聚焦内政

以美空袭重挫伊朗军事力量,加上国内舆论压力剧增,伊朗接下来料将致力于突破外部封锁和孤立的局面,而不是重新构建统一的地区战略。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范鸿达教授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如果伊朗坚持把抵抗轴心视为核心战略资源,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且无益于伊朗的国家发展。对伊朗而言,与其依靠抵抗轴心,不如注重本土发展。”

根据中东研究机构MERIP今年初发布的报告,多数伊朗人认为,对代理网络的投入损害国内经济与生活质量,社会舆论更倾向于优先解决国内问题。

美国总统特朗普今年初上任后,加大对伊朗的制裁力度,也使得伊朗经济疲弱不振。今年5月,伊朗的通货膨胀高达38.7%,民众对生活费高涨和失业问题的不满情绪加剧。

郑爱施指出,现年86岁的伊朗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已展现出民族主义倾向和谨慎改革的姿态,若继任者延续这条务实路径,伊朗料将缩减对代理人网络的支持,优先专注国内发展。反之,如果继任者持强硬立场,则可能推动意识形态抗争与地区扩张。

郑爱施说:“伊朗能否适应新格局变化、维系抵抗轴心主导地位的关键,取决于国内政策的重塑,而非外部联盟的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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