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登台札记

庄慧良

chuanghl@sph.com.sg

台湾去年税收预估超征4500亿元（新台币，下同，196亿新元），是否应“还税于民”的议题，从去年10月中财政部透露可能超征3000亿的一个苗头，在执政的民进党于“九合一”地方选举惨败后，成了挽救民心的重要浮木。

财经记者出身的国民党台北市议员王鸿薇，正准备参加星期天（1月8日）台北市第二选区立委补选，率先提出“还税于民”的政见。与绿营交好的财经专家谢金河也称，政府若不考虑“还税于民”，“恐怕会丢掉政权”。于是民进党立委前仆后继呼吁政府应将经济成果与全民共享，包括蔡英文的英系立委一个个以统一图案宣扬政府会普发1万元现金。

蔡英文上周六（12月31日）召开国安会议，提及2022年税收超征4500亿元，扣除给地方政府税收700亿元，在可运用的3800亿元中，1000亿元拨补劳保及健保基金财务缺口，并挹注台湾电力公司的电价补贴，1000亿元投注加强韧性经济方案，剩余1800亿元，在财政许可范围内，会适时研议与全民共享可行方案。

当各界热议应发现金或比照疫情期间发行N倍券时，蔡英文隔天在新年元旦谈话却强调“钱要花在刀口上”，“这个决定不容易，请国人理解与支持”，被解读为不普发现金，舆论炸锅，连英系立委管碧玲等人都称“人民的感受是失落多于体谅”。

行政院长苏贞昌星期二（1月3日）上午突然宣布政府要普发现金，蔡英文下午于脸书跟进证实，但两人均强调此事仍需立法院审议。虽然总统府澄清说，蔡英文上周六国安会议已请苏贞昌率各部会研拟规划，适时向民众报告。意即发现金的决策并无“发夹弯”，府院也没有不同调。

TPOC台湾议题研究中心的舆论调查显示，蔡英文在此议题上声量最高，因态度反覆，好感度不仅输给王鸿薇等人，也落后于比她早一步公布普发现金的苏贞昌，敬陪末座。

作为领导人，蔡英文得盱衡全局，未雨绸缪，尤其今年全球经济情势严峻，完全可以理解。但她是否有难言之隐？台湾的财务真的如此充裕吗？

除了2020年受到冠病疫情影响外，蔡政府执政六年的税收皆超征，2021年超征4327亿元，2022年更达4500亿元。蔡英文常说，现在是台湾经济成长最好之时，苏贞昌更形容台湾是举世滔滔的幸福之地，但这和多数民众为低薪、高房价所苦形成强烈对比。

如管碧玲对民进党的警示，全年总薪资中位数从2016年的46.4万，成长到2021年的50.6万，但同时有68.31%的受薪阶级，他们的薪资少于平均薪资。这是历年来比例最高的一年，“台湾经济发展成果亮丽，但是68.31%的人民，看到数字越漂亮，剥夺感越深”。

政治大学财政系教授陈国梁撰文分析说，超征税收等于实征税收数减去预算税收数，税收超征也等于预算税收短估，为避免预算目标不利达成，也可抑制政府支出膨胀，避免财政缺口扩大，故“官僚体制与财政保守的心态，会是导致结构性低估的主要原因”；当超征即为“政绩”，故“税收预估的系统性低估便形成假象超征”。

在税收连续超征的同时，台湾的债务负担持续在上升，截至2022年底，中央政府一年以上债务未偿余额仍有近5万7000亿元。光是政府陆续编列8400亿元前瞻计划、8400亿元防疫经费，以及军事采购等特别预算便达2万亿之多，更甭谈经常要填补中油、台电和劳健保等数千亿巨额亏损等。

蔡英文、苏贞昌统一口径定调，税收连年超征代表台湾经济表现超乎预期，立法院财政委员成员的民进党立委高嘉瑜仍直言，税收超征是“行政失灵”，呼吁检讨不合时宜的税制。揭开“国王的新衣”真相的她，惨遭党内同志围剿。

既然确定要普发现金，何以不在农历年前让民众过个好年？立法院预定13日休会，民进党籍的立法院长游锡堃和在野国民党都认为赶得及完成相关程序，但民进党立院党团总召柯建铭及行政院却坚称来不及。

原来立法院休会也是民进党败选后的内阁改组时机，政坛人士都嗅出苏贞昌力拼“阁揆保卫战”，而代理民进党主席的高雄市长陈其迈等英系人士本周相继表态，支持苏继续稳定政局，也使得“还税于民”得再拖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