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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台札记

庄慧良

chuanghl@sph.com.sg

台南两名警察凃明诚、曹瑞杰星期一查缉失窃机车，竟被一名逃犯林信吾割喉夺枪，两人被狂刺55刀丧命。全台同仇敌忾，内政部长徐国勇罕见要求警察缉凶要“大胆用枪”，形同下令格杀勿论。警政署长黄明昭亲率数十名警察，在17个小时后将逃犯逮捕到案。

这起骇人听闻的双警命案，立即勾起不少人对2019年25岁铁路警察李承翰在火车上与持刀嫌犯肉搏殉职的记忆。当时李母向蔡英文泣诉，一定要严办嫌犯，不要让这种事一再发生，“希望承翰是最后一个”。蔡英文随即下令支持警察，“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但双警命案发生后，面簿粉专“靠北警察”发了一篇“高级酸”，把警政高官爱作秀暗讽一番：感谢司法体系对罪犯们一次又一次怜悯，羁押条件严谨、假释条件松散、刑期打折，果然教化成效卓越；立委成天唱歌、喝酒、关说、忙选举；并感谢蔡英文，成功的司法改革、绵密的社会安全网，再度让台湾警察溅下鲜血。唯文末对李承翰致歉，“你走之后，什么事情都依然没有改变”。

此文指责司法体系纵容罪犯，立委修法放宽犯人到外役监（监狱外工作）等条件，唯全台警察缺额仍有一两千人，警察保护配备依然付诸阙如。

《警械使用条例》严格限制警察使用枪枝的时机和条件，例如得在对方作出攻击态势或警察须先对空鸣枪警告等，否则动辄要写报告，使用不当还有官司缠身。2013年有警察欲制伏在人群中开车冲撞的歹徒，朝嫌犯座车开枪，未料子弹穿过车身，造成嫌犯血流过多致死，官司缠讼六年。

警察使用枪枝的顾忌，使自己在执行公权力时易陷险境，后来又有数名警察被杀。直到李承翰遇害，《警械使用条例》修正案才被送至立法院审议，但迄今仍“躺”在立法院。

而且，46岁的林信吾因强盗罪入狱，甫自法务部矫正署明德外役监脱逃一周，矫正署并未发布通缉令。36岁的凃明诚和27岁的曹瑞杰以为只是去追查机车窃案，既无足够的安全配备，也无心理准备，结果有配枪的凃明诚九秒内就被林信吾持刀割喉夺枪，连砍17刀；原本负责交通勤务没有配枪的曹瑞杰见状，只能开警车冲撞林嫌，反被林嫌用警枪连轰六枪，又被追砍38刀，命丧黄泉。

面对外界诘问与责难，矫正署称林嫌并非脱逃，是“逾假未归”。曹瑞杰的叔叔斥此是在家属伤口洒盐。法务部长蔡清祥赶紧缓颊，说不管是逾假未归或从监所里面脱逃，都是脱逃罪。

蔡英文在星期三中常会对此事表达不舍与遗憾，要立法院下会期尽速通过《警械使用条例》修正案，检讨外役监标准，也要在制度和装备上给警察更好的执法后盾。

不过，群情激愤的网民灌爆蔡英文面簿，痛骂“三年前李承翰事件你也说过一样的话”，贴文几乎一面倒地要求政府执行死刑，“我不想拿我的纳税钱来养这些泯灭人性的罪犯”。

相对前朝马英九政府八年任内枪决33位死刑犯，蔡政府六年来仅枪决两人，且许多法官对犯下令人发指罪行者鲜少判死刑，目前监狱里还有38名死刑犯。蔡清祥将责任推给司法院释宪程序，司法院反批规定正是蔡清祥于2020年制订。简言之，蔡政府是在落实没有明说的废除死刑。

凃明诚的二姐星期四在立法院长游锡堃等人陪同下的记者会上公开自残，哀恸逾恒地泣诉弟弟就是这样流血至死，随即正色地点名批判明德外役监典狱长杜聪典“你欺上瞒下，就为了你宝贵的仕途吗？”，“法务部长、矫正署长，你们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在践踏每一个受害遗族的心”，“不要再讲轻飘飘的官场文章”。

情绪激动到无法自抑的她，很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替每个晚上流眼泪、睡不着的受害遗族讲出“去XX的废死团体，都给我滚去18层地狱”心声。这一幕让很多人动容，也让很多受害家属有沉冤昭雪之慰，连反对死刑的游锡堃都公开主张一定要判死刑。值此风头浪尖，废死联盟表示尊重家属发言，不做回应。

如今要求落实正义执行死刑的受害者家属，和主张人权废除死刑的蔡政府站在对立面，很难调和。透过公投辩论，由广大民意来決定，也许是个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