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工人日报
1805年4月2日,在北欧的一个半岛上,世界童话大师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诞生了。
217年后,2022年的4月2日,在中国,一场名为“童书重构传统之美,从安徒生说起”圆桌论坛举办。论坛只是“2022国际儿童图书日系列活动”之一,“致敬安徒生”全国书店共庆活动和“新孩子”全国百校传统文化共读活动等也于同日开展。
与往年不一样,这一次论坛记者是在手机上一个个片段地看完的。短视频平台上,很多关注儿童阅读的网友在转发、点赞。也有人质疑:安徒生的作品在今天还值得一读吗?
安徒生与中国儿童文学
200多年来,安徒生的童话故事集被译成150多种文字,至今仍流传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诗人般浪漫而又不乏天真的词句,还有对苦难生活的乐观与幽默,吸引着各个阶层的读者,无论他们是小朋友,还是大朋友。
1967年,国际儿童读物联盟设立了一个属于全世界未成年读者的阅读节日——国际儿童图书日,日期是安徒生诞辰日,以致敬他的巨大贡献。每年的这一天,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遍布全球的80个国家分会都会共同庆祝这个属于全世界儿童的阅读节日。2007年,中国首次庆祝国际儿童图书日。
在北京大学教授、中国首位国际安徒生奖得主曹文轩看来,中国儿童文学浩荡大河的源头之一,就是安徒生,中国儿童文学的躯体里流淌着安徒生的血液。“安徒生与中国文学的关系,用一句话来表述,就是:恩重如山。”他说。
有人“做出一副要与安徒生分道扬镳的架势,自以为是地认为200年前的安徒生已经过气了,他们要重打锣鼓另开张,写一种嬉笑的、胡闹的、玩世不恭的、与安徒生的格调完全不一样的所谓儿童文学,并狂妄而无知地认为,如今这个时代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享乐主义儿童文学。”提到“安徒生是否过气”这个问题,曹文轩有些激动。“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固步自封,而是要将它作为财富、作为源泉。”
作为儿童文学半个局外人,中国前驻丹麦王国特命全权大使刘碧伟对这个问题的态度也是开放的。我们儿童文学创作者,要把我们的文明历史描绘出来,“更接地气,用孩子的语言来写来读,也可以从安徒生童话里面学习和借鉴。”
安徒生只是儿童文学作家吗?
安徒生本人并不认同其“童话大王”“儿童文学大师”的文学声名。在他去世前一个月,为他塑像的雕塑家试图向他解释设计思路:塑像设计成为一群孩子围绕着他,听他讲故事的图样。安徒生很不高兴,他觉得画面上的那一刻不符合实际。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愿意被人看成是“孩子们的诗人”。他自己的愿望是“成为所有年龄段的人的诗人”。“孩子不能代表我。童稚只是童话的一个简单的部分,幽默才是童话中的盐。”
其实,在安徒生的全部作品中,仅有早期的5册以“讲给孩子听的故事”为标题。这五册故事集共收录19则故事,与其212则的故事作品总数相比,占比很小。到了1850年代,他直接将新出版的作品集命名为《故事集》或者《新童话和故事集》。
“我们不要仅仅把安徒生看成是一个儿童文学的作家,更要把他看成是一个大作家。他对于儿童和成人来说都是重要的,因为他为我们创造了美感。”曹文轩说。
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李文婕因在安徒生中文译介研究领域中的成绩与贡献,2017年获得丹麦“安徒生奖”。在她看来,《小美人鱼》《夜莺》《践踏面包的女孩儿》等,具有鲜明的悲剧特征;而如《海蟒》《幸运套鞋》《一千年以后》等故事则具有显著的未来主义色彩。
“借由大家熟悉的童话类型,他将自己对诗学未来的思考融入一个个故事之中,用类似孩童的、简单清晰的语言讲述具有深刻美学和哲学意味的故事。这就是他本人及其故事作品的现代性特征之一。”李文婕认为,许多安徒生中晚期故事作品虽然仍旧具备童话故事的奇幻色彩和儿童文学作品平易的语言风格,但其立意与主题已上升至诸如人类的未来、真与美的关系、名与实的关系、环境对个性的规训这类充满哲学意味的话题。
从安徒生出发重构传统之美
“对于今天的儿童而言,已经217岁的安徒生,已经是传统的一部分。但是,当年的安徒生把他生活中的传统与现代,糅合在自己的童话作品里。”国家全民阅读形象代言人朱永新的发言从安徒生出发,讲到童书重构传统之美。
朱永新认为,这样的高峰,作为后人的我们或许难以超越,但是,我们必须看见,“山就在那儿”。
传统是过去的代名词,有精华,也有糟粕,有的传统永恒相伴人性,有的传统则随时代变迁而有所改变或被抛弃。那么,那些与人性相伴的永恒事物,那些得以始终传承延续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必然是人类自始至终对真、善、美的追求。
对真、善、美的认知和追求,是具有普遍性的人类基本价值,是每个民族在生活事件中的基本度量衡,也是每个人成长中具有基础性意义的“立人”之本。童书,正是传播、传承、发展这一传统之美的最重要载体。
“从这个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童书之美与传统之美,不谋而合。优秀的童书和优秀的传统,在理想追求上有着共同的方向。”朱永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