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上任至今未满七个月，相关推翻他的传言在刚过去的半年里从未消停。这类传言其实早在他当选、未上台之前就已出现，他充满争议性的出格言行和强势，一再令自己置身舆论的风口浪尖。反对杜特尔特的势力，包括政敌的算计、军方反亲中疏美的不满，还有国际政治的盘算，以及贩毒集团的利益纠缠等等，它们对杜特尔特所造成的威胁究竟有多大？“倒杜”最终能否成功？谁也说不上。

2016年5月9日，菲律宾举行总统大选，杜特尔特以39%的得票率当选，他的两个对手的得票率分别是23%和21%。

6月30日，他宣誓就职，成为菲律宾第16任总统。从去年7月1日至今的短短半年里，杜特尔特主要做了两项重大的改变：对内，他铁腕扫毒，引发人权争议；对外，他公然表明“疏美亲中”，甚至破口咒骂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恫言让菲律宾脱离联合国等等。

上述这些，不仅让杜特尔特登上了国际媒体的头版，《亚洲周刊》甚至评选他为2016年的年度风云人物，使到菲律宾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美国外交学会研究报告：

菲今年可能发生政治不稳定事件

杜特尔特被公认为口无遮拦、反复无常、令人难以捉摸，因此自他上任以来，就不时有分析称在他领导下的菲律宾政局，将出现不确定和不稳定的情况。

据《菲律宾星报》1月10日报道，美国外交关系学会“预防行动研究中心”发布的年度“优先预防事项调查报告”称，菲律宾今年有可能发生政治不稳定的事件。

报告根据未来一年可能发生的事件以及它们对美国利益的影响，评估了正在发生和可能发生的冲突，并按影响大小做出排序。

报告指出，菲律宾出现政局不稳定和独裁的风险，可能源自对政府内外政策的反对势力，并将政治不稳定的风险定为“中等优先关注级”，即美国应对此可能性的关注度属第二级。

所谓“政局不稳定”，即是与杜特尔特推行的政策有关联。他在竞选总统期间清楚阐明他要走的政治路线，其政敌当时发出警告说，如果他真的当选就会遭政变推翻。过去曾参与策划政变的菲律宾议员阿瑟迪罗甚至说，杜特尔特政府可能面临“军事干预”。

马尼拉安全分析员班拉维认为，这些警告不是在吓唬人，“我们将面对一个非常不稳定的杜特尔特政府”。

这个情况至今日依然如此，杜特尔特政府这段期间一再出面警告阴谋“倒杜”的人三思。不只是菲律宾人，也有消息指有外国人要“倒杜”。

菲律宾《马尼拉时报》上月引述政府高层的消息说，与杜特尔特不和的前美国驻菲大使戈德堡曾向美国国务院提交一份“计划蓝图”，并在里头详细策划如何推翻杜特尔特。美国国务院虽否认此事，但这件事在菲律宾引起议论纷纷，也让菲美关系再受打击。

血腥扫毒是最大争议

在参选总统之前，杜特尔特在菲南棉兰老岛最大城市达沃市担任市长长达22年。他的铁腕治理让这个曾充斥着枪杀、绑架、勒索和走私的城市治安明显改善。2015年，达沃市还荣获“世界第九大安全城市”称号。

当了总统后，杜特尔特将这套有效的治市之道用来治国。自去年7月至今，已有超过6000人在其扫毒运动中死亡，超过100万个毒贩和吸毒者被逮捕或自首。

无可否认，杜特尔特在扫毒方面确实取得一定的成效，但他对毒贩“杀无赦”的残酷手法引起西方国家及人权组织抨击。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就是杜特尔特的其中一名批评者。对此，杜特尔特用粗言秽语辱骂奥巴马，还叫奥巴马“下地狱”，甚至恫言要废除与美国的防务合作协议。他过后虽改口说会履行协议，还说期待与美国新总统特朗普合作，但破坏已经造成，菲美同盟的未来受到了考验。

亲中疏美牵动军方情绪　肃毒赢得民心

杜特尔特一再表明将实行独立外交，不再以美国为马首是瞻。

他在上个月的菲美常年联合军演启动之前说，那将是“菲美之间最后一次军事演习”。他也宣布，要终止菲美在南中国海的联合巡逻、要美国特种部队撤出菲南，并表示有意转向中俄购买武器等。

在拉开同美国的距离的同时，杜特尔特不断向中国靠拢，一再表示希望与中国加强关系，甚至搁置国际仲裁庭对南中国海海洋权益有利于菲律宾的裁决。

菲律宾自1946年摆脱美国殖民统治独立以来，一直与美国保持亲密的同盟关系。两国签署了多项防务协议，包括1951年的《共同防御条约》、1998年的《访问部队协议》为每年的联合军演铺路、2014年的《加强防务合作协议》准许美军增加在菲国军事基地轮驻，以及在菲国军事基地存放燃料和军备。

这数十年来建立的友好关系早已根深蒂固，要改变或是终结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更何况，菲律宾军方和民众普遍还是支持和信任美国。

“亚洲脉动”的民调显示，大多数菲律宾人信任美国，比较不信任的是中国和俄罗斯。这刚好与杜特尔特相反。

由于杜特尔特的亲中疏美政策，部分菲律宾人开始担心会影响到身处美国的400万菲律宾人，以及他们在菲律宾的亲友。

《亚洲周刊》文章指出，菲律宾有三分之一的汇款来自美国，旅居美国的菲律宾人每年汇到菲律宾的金额可达100亿美元。

有观察员认为，菲军中官兵多数亲美，杜特尔特不只与共产党亲近，又不断放出“仇美”言论，很可能激起军人不满。

肃毒虽引发人权争议　民意“挺杜”

针对政变的传闻，菲律宾内阁秘书伊瓦斯科曾表示，一些对杜特尔特不满的军方派系若发动政变，他不会感到惊讶。他确信政变威胁来自该国毒品贸易的获益者，或不同意弱化与美国关系的派系。

但伊瓦斯科也强调，菲律宾人民对“肃毒战争”感到满意，所以军事政变不会成功。据悉，杜特尔特一直很照顾士兵的福利，毕竟他还得依赖他们进行扫毒。

虽然杜特尔特不时飙出脏话，扫毒行动引发人权争议，但他在民调中的表现相当不俗。

民调机构“社会气象站”（SWS）去年12月3日至6日进行的民调显示，73%的菲律宾民众对杜特尔特这半年来的执政表现感到满意，仅有12%的民众表示“不满意”，净满意度为61%，属于“非常好”。杜特尔特在此前一个季度的民调结果中也表现不俗。

但在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亚细安研究中心日前主办的区域论坛上，该民调机构主席曼加哈斯说，过去30年的数据显示，“总统上任后首两个季度民众满意度高，是相当正常现象”。

曼加哈斯说，这30年来除了阿罗约，菲律宾所有总统都在上任后享受了所谓的“蜜月期”，最短的是埃斯特拉达（一年），最长则是杜特尔特的前任阿基诺（三年）。问题是，杜特尔特的“蜜月期”会持续多久？

“倒杜”成功与否　分析员看法不一

有分析说，杜特尔特在国内的一些想法和决策显露独裁的迹象，令人感到不安。这包括允许前总统马可斯葬于国家英雄墓园、与共产党亲近，以及有意实施军法管制等。

谈到军法统治，杜特尔特虽称这是个“愚蠢的主意”，但他却多次提及这件事。上周六他又说，如果国内毒品问题恶化，演变成非常猖獗，他将实施军法管制。

但这跟民众的看法背道而驰。独立民调机构“亚洲脉动”12月进行的调查显示，74%的菲律宾人认为，目前没必要实施军法管制。

菲律宾在上世纪70年代初期曾实施军管长达10年。对很多人而言，恢复民主及保护人权运动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