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人间

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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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封城半月，“抢菜”仍是许多普通百姓每天的头等大事。就在上海居民为几颗青菜起早贪黑绞尽脑汁时，配送日常物资的公司也在为另一件事费尽心思——寻找愿意前往上海的货车司机。

据《第一财经》前天引述一家大型粮油公司高管说，公司最近一周收到上海的粮油订单将近500吨，但即便开出每车最高三万元（人民币，下同，约6000新元）运费的高价，仍没有司机愿意接单，导致公司4月以来至今无法向上海市场发货。

货车司机不愿接单的理由很简单：即使他们可以通过绿色通道顺利的将粮油等物资送到上海，但司机去了疫区，行程码就会带星号，他们回程时就会遇到无法下高速或是被要求隔离的情况。这不仅会让他们陷入两头不着边的窘境，还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收入。三万元一趟的报酬相当于打了水漂。

实际上，货车司机的这种困境不只针对上海。随着奥密克戎病毒在中国各地遍地开花，不少地区加强防控力度，有的省份规定只要从外地进入，就默认先赋“黄码”。这也意味着，长途货车司机一趟下来后几乎都会带星或变黄。

对于上述问题，中国国务院上周日曾发文：严禁擅自阻断或关闭高速公路；不得以车籍地、户籍地作为限制通行条件，不得简单以货车司机行程卡带星号为由限制车辆通行、停靠。然而，从实际执行看，地方政府仍抱着“宁可错封10天，不可放松一时”的防控思维层层加码，让货车司机本就艰难的生计雪上加霜。

中国多家媒体报道，许多高速公路上出现货车滞留的现象，一些车身上还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封条。这些司机有的被困在省道上长达20多天，有的连续10天吃方便面，有的得靠装置在货车上的“滴水刹”解渴，大小便都在车上解决，有的一趟两天的行程花了两周才走完，没赚钱还倒贴。

公路运输一直是中国货物运输最主要方式。中国交通运输部副部长汪洋去年11月说，2020年的交通运输中74％是公路运输，这背后是1728万个货车司机的日夜奔波。而在疫情下，他们不仅承载着为国内居民运送日需物资、为方舱医院运送搭建材料的任务，还是将“制造业中心和各大港口”相连、维持国内外供应链稳定的重要一环。

据《纽约时报》报道，针对货车司机的防控措施限制了零部件运送到港口的速度。上海周边城市包括电子产品生产中心昆山，也面临卡车司机严重短缺的情况，昆山多家电子元件厂已停工。中国欧盟商会周一致信中国政府说，当地现有防疫措施对物流生产造成了重大干扰。一半以上的德国公司物流和仓储领域，及46％的德企供应链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可见，一个“黄码”困住的不只是货车司机，连带着还困住了苦等物资的居民和无法正常运转的工厂等。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周二回应欧商会时说，“任何防控措施都会有一些代价”，和生命安全、身体健康相比都是值得的。然而，当代价高昂到关乎数以亿计的人的生计时，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又从何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