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鱼忘筌

叶鹏飞

为弱势群体伸张社会正义，当然值得肯定。但如果手段不正当，动机不单纯，一边高喊还受害者正义，另一边却自演受害者，就犹如伊索寓言里的牧童一样，最终害人害己。

美国39岁的黑人演员和歌星朱西·斯莫利特（Jussie Smollett）在2019年1月29日凌晨报警，声称自己遭到两名戴着印有红色MAGA（美国前总统特朗普竞选口号“让美国再度伟大”英文字母缩写）的白人种族主义者袭击。他们在攻击他时高喊种族歧视和侮辱男同性恋的脏话，向他泼疑似化学液体，并用绳索捆绑他的脖子。

立场日益左倾的美国主流媒体连篇累牍报道，指控特朗普挑起白人种族主义情绪。当时有意问鼎白宫的民主党参议员拜登发推文，谴责这起种族主义和歧视同性恋者的攻击事件；他的副总统搭档贺锦丽形容事件是一起“当代对黑奴的私刑（modern day lynching），并表示她所认识的斯莫利特是一位“最善良、最温和的人”。这两位后来的美国正副总统均以“仇恨犯罪”（hate crime）定性事件。

虽然有舆论质疑事件不符常理，特别是芝加哥这座全美人口第三大的城市，是传统的民主党票仓，很难想象白人至上种族主义者明目张胆地攻击知名艺人，但由左派掌控的美国文化界和舆论界精英，以及一众民主党政客，都纷纷利用事件表达义愤，展示自己的政治正确，同时攻击特朗普煽动种族主义。频频受邀上电视节目诉苦的斯莫利特说，如果对他施暴的人是穆斯林或拉丁裔人而不是白人，相信质疑者就会闭嘴。

2021年12月9日，芝加哥法院陪审团一致裁定，斯莫利特犯下五项“破坏公共秩序重罪”（felony disorderly conduct），包括向警方报假案。原来涉案的两名所谓白人至上种族主义者，是斯莫利特自己花3500美元雇来的；而且讽刺的是，两人是来自尼日利亚的黑人兄弟。

警方调查后更发现，三人事前还现场彩排。斯莫利特自导自演，把自己包装成被霸凌的黑人和同性恋者，以便获得左派舆论圈子的爱戴。芝加哥市政府在判决后另外起诉斯莫利特，要追讨13万美元因为他报假案所导致的警察加班费和调查费用。

有美国评论者在判决后半调侃地指出，种族主义在美国已经如此罕见，以至于鼓吹“白人特权”、反复攻击美国是个白人至上国家的左派精英，不得不自己花钱炮制一出戏来“证明”白人至上主义的存在。

最新的调查发现，美国主流社会已经跨越了种族歧视，94%的美国人赞同白人与黑人结婚（1958年只有4%赞同），其中白人有93%赞同、黑人有96%赞同；在历史上存在黑奴制度的保守南方州属有93%的居民赞同；六分之一的新婚夫妇是跨族婚姻……

作为一名同性恋黑人，斯莫利特显然觉得自己的“被压迫指数”和“边缘化”非白人身份，在美国当下极左派“受害者崇拜症”意识形态里的段位还不足够，不惜造假撒谎，制造种族仇恨，来提高自己的受害者光环。

这种变态的心理，反映了当下困扰和撕裂美国社会的最大病灶。批评者指出，这恰好是“觉醒文化”（woke culture）的本质。

与女儿聊天时得悉，在辣玉莎承认对国会撒谎后，本地年轻人集中的几个社交平台就有留言形容，她是本地第一位“觉醒文化政治人物”，并对她的滑铁卢感到惋惜。也有人认为撒谎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她的目的是为了社会正义，要为遭遇性侵的受害者发声。但也有清醒者反讽她是“社会正义战士”（social justice warrior）。

任何社会都存在不公不义，为弱势群体伸张社会正义，当然值得肯定。但如果手段不正当，动机不单纯，一边高喊还受害者正义，另一边却自演受害者，就犹如伊索寓言里的牧童一样，最终害人害己。

（作者是本报言论组主任　yapph@sph.com.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