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伟中

台北特派员

woonwj@sph.com.sg

学者分析，台湾人意识虽高涨，但多数人无意与大陆人敌对；看似无解的两岸逆境，破解关键在两岸领导人能否掌握主流民意，释放新善意并找出新交集。

台湾人认同过去两年维持在六成以上历史新高，远超认同自己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同时间里，虽然偏统和偏独的比率此消彼长，但仍有近六成主流民意希望维持现状。

受访学者分析，在中美涉及台湾的地缘政治、两岸对民主自由的认知差异、大陆对台军事威胁都日益严峻的背景下，两岸关系已发生结构性变迁。台湾人意识虽高涨，但多数人无意与大陆人敌对；看似无解的两岸逆境，破解关键在两岸领导人能否掌握主流民意，释放新善意并找出新交集。

“台湾民众统独立场与变迁趋势”是上周三（5月25日）政治大学选举研究中心（简称政大选研中心）与大陆委员会（简称陆委会）合办的座谈会主题，《联合早报》以座谈会公布资料为基础，进一步取得选研中心和陆委会的长期数据，并邀请三名长期研究两岸关系的学者解读。

政大选研中心自1992年以来，每半年发表一份针对台湾人身份认同、政党认同与统独立场的报告，被视为台湾最权威的统独与身份认同资料。

政大选研中心主任蔡佳泓教授在座谈会指出，台湾人认同意识逐年高涨，从1992年只有17.6%认为自己是台湾人，到2007年后在偏重台湾主体意识教育制度下的“天然台／天然独”一代成长后显著逐年上升，并到2014年发生反对两岸服贸协议的太阳花学运后，达到60.6%高峰，过后几年回档下挫。

他说，原以为2014年的台湾人认同破六成是难以改写的纪录，没想到在2019年元旦中国官方提出“一国两制台湾方案”、年中爆发香港反修例运动后，无论台湾人意识、总统满意度都出现“神奇逆转”。

三成要独立5.6%支持统一仅2.8%认同自己是中国人

在台湾人认同方面，2020年和2021年都劲扬并分别维持在64.3%和62.3%的历史高点；近年来每季展开的总统满意度调查则显示，满意度从2019年3月的低谷爬升破三成到30.4%，再一路攀升到2020年3月总统大选后的73.3%新高，最近则因疫情争议回落在四成五上下。

单以去年全年数据为例，六成以上的台湾人认同，远超31.7%民众认同“我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在30年前开启这份调查时，主流民意是46.4%认同自己既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此外，30年前认同自己是中国人的有25.5%，如今只剩2.8%。

有关统独立场的变迁，则显示无论统独比率如何消长，维持现状的比率始终“高高在上”。选研中心去年的全年统计显示，59.17%民众支持维持现状，偏统占8.55%，偏独占32.28%。

另据陆委会今年3月委托政大选研中心进行的最新调查结果显示，维持现状的比率进一步扩大达59.7%，远高于支持独立的29.6%和支持统一的5.6%。在2020年3月总统大选后，支持统一者达到36%的历史新高，不过仍有51.7%的过半民众支持维持现状。这些数据都已省略拒答无反应者的微弱占比。

学者：因对中共排斥选民较宽容政府抗疫缺失

蔡佳泓也指出，调查也发现民众因不信任中国大陆，转而对民进党政府的疫情处理有更高评价，且不因政党认同和统独立场而变化。他认为这是一种“旗聚效应”，因对中共的排斥，而对政府缺乏超前部署“比较宽容对待”。

他不否认台湾本土疫情暴发后已出现变数，但也指出大陆不单经常在台湾选举时帮倒忙，平日所作所为若令人反感，也等于帮民进党提升支持度。

对于台湾人意识高涨却始终支持维持现状，蔡佳泓在答问时向本报指出，台湾人其实无意与中国大陆敌对，但现实是两岸公民社会的差距越来越大，大陆也应思考发展出“类台湾”的自由民主价值和生活方式，以拉近两岸民心距离。

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前所长陈德昇教授接受本报采访时也指出，台湾人意识虽高涨，但并没打算以“台湾民族主义与中国民族主义对干”。

他认为，“坚持中华民国主权和民主自由价值”是台湾民众基本的要求，哪个政党对此退让“就完蛋”。

陈德昇指出，大陆解放军军机频密绕台“升高两岸敌我意识”，两岸对普世价值的认知差距也不断扩大，在中美对抗加剧，两岸对疫情处理方式与俄乌战争的立场差异下，两岸关系已发生结构性变迁，目前看来僵局难解甚至无解，必须“重起炉灶”再思应对。

专家吁大陆别只抱团取暖多跟台湾所有人接触交往

他认为长期民意趋势反映台湾人普遍希望和平、交流，“能否在两岸新的互动中找到新的交集、新的善意，需要各方共同努力。”

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荣誉教授赵春山接受本报采访时则表示，台湾必须设法恢复两岸对话、谈判，才可能维持现状，否则就会让中美掌握主动权，现状也难以维系。

赵春山也呼吁大陆方面要多从“心灵契合”着手，“想办法跟台湾所有人接触、交往”，而不是少部分“观点跟大陆一样、抱团取暖的”，这包括开放接触蓝绿阵营，也跟社会各界联系交流，以深入了解台湾社会，贴近并掌握主流民意。

大陆解放军军机频密绕台“升高两岸敌我意识”，两岸对普世价值的认知差距也不断扩大，在中美对抗加剧，两岸对疫情处理方式与俄乌战争的立场差异下，两岸关系已发生结构性变迁，目前看来僵局难解甚至无解，必须“重起炉灶”再思应对。

——政大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前所长陈德昇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