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时度势

据一份由福布斯数据汇编的最新报告，冠病疫情加剧了全球财富分配的不平等。全球最富有的10位富豪的财富在疫情期间翻倍，达到全球最贫穷的31亿人口财富总值的六倍。

汇编数据显示，亿万富翁的总财富从2020年3月的8.6万亿美元，飙升至2021年11月的13.8万亿美元，增幅超过5万亿美元，并超过过去14年的增长总和。世界上最富有的10位亿万富豪的总财富增长超过一倍，达到1.5万亿美元，平均每天财富增长超过13亿美元。

谁该对贫富差距加速扩大、世界变得更为不公负责？当前各国所采取的货币政策，无疑要负主要责任。或者说，贫富差距加速扩大、世界变得更为不公，本身就是当前货币政策的产物。

首先表现为，当央行印制新的货币，提高货币的发行量时，无论是信用传导机制或是托宾Q（Tobin's Q）理论都告诉我们，在信用扩张下的货币供应量上升，首先带动的就是股价、楼价上升。于是，每次出现危机，政府大规模刺激时，在天量流动性的驱动下，富豪的财富，都会随着股市或楼市的上涨而快速累积。而那些因经济危机处于或濒临失业，又一贯没有积蓄传统的欧美底层及脆弱中产阶层，自然享受不到这种政策红利，结果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

其次表现在通货膨胀的影响上。超发的货币注入实体经济和市场之后，究竟会有什么现象跟着发生？它必然会导致社会的货币总量的增加，也就是让社会里的钱变多了。其直观的后果是，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上涨了，金钱的购买力下降了。

大卫·休谟为了证明凭空印出纸币，会导致物价上涨却没有任何积极效果，假设了一个人道主义的均等模型。在这个模型里，负责纸币发行的人就如同圣诞老人一样，听到了孩子的祈求，创造了更多的钱，赶着他的鹿车，在一夜之间把所有人口袋里的金钱都翻了个倍。休谟告诉我们：虽然每个孩子都会为他们翻倍的金钱欢欣鼓舞，然而整个社会却并不因此而变得更美好。

原因是，货币成倍的增加了，但社会所能够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并不会同步增加。当人们疯狂地冲到街上使用这些增加的钱时，唯一的效果是使所有商品的价格也几乎翻倍。更为重要的是，如米塞斯在其《人的行为》一书里指出：“决定货币数量的那些计划，绝不会对社会的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那总是增进某些人群的利益，而使另一些人群受损。绝不会有所谓的大众福利。”

为何如此呢？原因在于，这些新印出来的货币的流通，严格遵循的却是费孝通所形容的差序格局。这里货币就是石头，社会就是那一湖的水，当货币这个石头被投入湖中时，涟漪一波波荡开。在这里获得新钱的多寡、时间，均取决于费孝通所提及的那种亲疏关系；须说明的是，这里所指的亲疏关系是泛指人民在政策的受益程度。我把这种流通传导过程和机制称之为差序传导。在下面我将按照这个结构框架予以简要分析：

当新钱流入市场时，并不是所有人口袋里的钱，都像变魔术般一下子按同比例增加了。而是新钱从一个人的口袋，转移到下一个人的口袋里。第一批得到这些新钱的人，可以用较高的购买力去使用这些钱，得到各种各样的商品和服务。第二批得到这些新钱的人，则是那些卖给最早获得新钱的人商品和服务的零售商。新钱就这样以一种差序传导模型，以贷款银行为中心，一个接一个，从一个人的口袋里到了另一个人的口袋里，逐渐向外推移，扩散到整个社会。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先得到新钱和收入的人，使用这笔钱来购买更多的商品和服务，抬高了整个社会里相应商品的物价。而那些在差序传导过程中处于最外围的人，却发现他们要花更多的钱去购买商品，然而他们的收入却没有得到相应增加。也正是通过这种差序传导流通，使得那些处于差序传导过程中心而较早获得新钱的人，可以隐蔽而巧妙地从处于差序外围即那些较晚获得新钱的人身上，掠夺更多的利润。社会财富就这样又一次被重新分配了。

作者是广东省生产力学会副会长

广州大学南方治理研究院

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