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珠:美中争锋非冷战 冲突必然或可免?(2)

时间:2020-07-09 07:37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美中都希望避免战争

尽管如此,两国还是有可能因意外事件而爆发战争。如发生这种情况,人们希望重演的是2001年EP-3型侦察机事件的结局。当时,一架美国侦察机在中国沿海,与一架试图驱赶它的中国战斗机相撞,导致前者迫降海南岛,后者坠毁。新保守主义鹰派人士当道的小布什政府,旋即展开了一场棘手的外交行动。幸运的是,前总统老布什、前国家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Brent Scowcroft)和前国务卿科林·鲍威尔(Colin Powell)的明智建议得到采纳。美中两国剑拔弩张,最后认为不值得为此开战。

现在掌权的总统特朗普可不希望再次发生战争,因为那会损害他的选举前景和美国经济。在2016年的竞选活动中,他承诺结束战争,但他的顾问都属于鹰派。今天的中国当然比2001年强大得多,但考虑到中国经济疲软,和从2019冠状病毒疫情中复苏的诸多内部问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可能也希望避免战争。

美中会因台湾问题爆发战争吗?长期以来,中国视台湾问题为核心利益,它一直认为台湾必然会与大陆统一。然而,台湾与美国国会、国务院和五角大楼却有着长期的联系。

此外,《台湾关系法》也规定,一旦台湾遭到中国大陆的攻击,美国有义务帮助台湾。美国在亚洲的防务盟友,如澳大利亚和日本,必须遵守它们的防务协议,与美国一同帮助受到此类攻击的台湾。

然而,在2003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小布什在时任中国总理温家宝访问美国期间,向当时在两岸问题上推行挑衅性策略的陈水扁,发出了明确的信息。小布什说:“我们反对中国或台湾任何单方面改变现状的决定。台湾领导人的言行表明,他可能想单方面做出改变现状的决定,这是我们所反对的。”

防备台湾法理独立

划下这条底线让两岸关系多年来保持稳定。可是,特朗普坐镇的白宫,在台湾问题上持有接近意识形态的不同态度。这可能导致与中国的对峙,使到双方做出冲动鲁莽的反应。2020年1月,台湾大选后,一艘美国军舰航经台湾海峡。这可能是对中国在台湾大选前,两次派出山东号航空母舰穿越台湾海峡的回应。特朗普政府正在公开帮助台湾扩大外交空间,它通过了《2019年台湾盟邦国际保障与强化倡议》,即《台北法案》。这项法案扩大了华盛顿和台北关系的范围,并承诺帮助台湾参与国际组织。

蔡英文在她的第二任总统就职演说中,并未提及北京和台北的“九二共识”,她也坚持过去的政府反对中国使用“一国两制”来解决与台湾的争端。她说:“两岸关系正处于历史的转折点,双方都有责任,谋求长远相处之道,避免对立与分歧的扩大。”

中国对蔡英文走向法理独立深具戒心。今年5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人大会议上,发表涉台工作报告时,只提“统一”,不提“和平”;而“和平统一”是对台政策的标准提法。人们因此纷纷猜测,中国将在台湾问题上采取更强硬的立场。

在随后的记者会上,李克强在回答一家台湾报章的提问时重申,中国始终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坚决反对台独”。他还说,北京方面“愿意尽最大诚意和最大努力,促进祖国的和平统一”。

虽然重新提及“和平”一词,但我不会把它解读为中国改变了工作报告中的立场,而是中国发出了不排除任何“统一”选项的信号。台湾问题值得我们去关注。

非重演美苏冷战

再来就是当前的香港问题。美国政府站在示威者一边,在国会通过了《2019年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2020年,随着中国实施《香港国安法》,特朗普政府撤销了美国目前给予香港的特殊地位。

无论是在南中国海、台湾海峡还是香港,出于许多原因,美国和中国都不希望彼此发生冲突,但它们将把自己的立场推到最大限度。对中国来说,台湾和香港是核心利益,最近它也把南中国海定义为核心利益。对美国而言,这关乎作为安全保障者的可信度,以及在本区域发挥主导大国的作用。

本区域的主要关切是,两个大国因意外事件而爆发冲突或战争。

然而,我们已进入第二次冷战了吗?经历过第一次冷战的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在2019年11月说:“我们正处于冷战的山麓”。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则称,这是“冷战1.5版本”。

我认为,科技战已经打响,中国学生和科学家的签证被拒绝,因为他们研读的科目涉及电脑工程、人工智能和生物医学。这是一场科技冷战。但在经济上,美国及其盟友都希望参与中国的增长市场。美国不能把中国拒之门外,欧洲和其他国家也不会同美国一道孤立中国。

经济和军事是冷战结构的两个方面。在经济上,两大阵营各自为政;在军事上,美国和苏联的军队展开正面对峙。

基于我所提到的原因,美中的竞争并没有出现冷战时期的经济状况;在军事上,我不认为美国和中国在现阶段会发生冲突。

因此,这不是美苏冷战的重演。但是,包括新加坡在内的中小国家,将面临来自双方的同等压力,要求它们在这场竞争中做出选择。

作者是新加坡外交部巡回大使,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李光耀创新型城市中心主席,曾担任新加坡驻美国大使。

本文是作者在第七届“新加坡政策研究所—纳丹系列讲座”的演讲摘录。原载7月2日《南华早报》。

黄金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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