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京腔新韵

杨丹旭

yangdx@sph.com.sg

新任中国总理李强本周一在中外媒体前“首秀”。这场精心安排的记者会一开始，李强就给新一届政府的施政目标定调：把中共二十大擘画的宏伟蓝图变成施工图。

2013年“胡温体制”正式结束，之后的10年，中国治理现实已无法用“习李体制”准确形容；相反，随着中共中央权力高度集中，国务院的影响力在李克强担任政府首脑期间就已被削弱。

外界好奇，多年前在浙江工作时，曾当过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中国官方“大管家”的李强，如今成了中央“二把手”，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掌舵国务院？

在宣誓就职后的头几天，李强给出了答案。在首场记者会上，他谨慎地守住职务界限，把新一届政府定位为“施工队”。

在谈到本届政府的施政目标和未来工作重点时，李强先表明，这些大家关心的重要问题“都能从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找到清晰的答案”，新一届政府要把二十大制定的蓝图变成现实。具体到今年的经济政策，他又表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已经作了全面部署”。在记者会上，李强也七次引述中国官方的理念或语录。

国务院星期二（3月14日）在李强的主持下，召开首次常务会议，会议继续透露出要做忠诚执行者的明确信号。

会议强调，国务院首先是政治机关，“必须旗帜鲜明讲政治，深刻领域‘两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做到‘两个维护’”。会议也提出，做好国务院工作，必须把维护中共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作为最根本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自觉同中共中央重大要求对标对表，确保中共中央部署不折不扣落实。

虽然没有明说，但通过做好中国经济蓝图“施工队”的角色定位，李强已清楚地回应了外界对新一届政府决策空间和作用的种种议论。这意味着，未来在大政方针上，“施工队”将与“设计师”保持绝对的步调一致。

但这是否意味着施工队没有自主性，没有自身价值？当然不是。如果扣紧施工的比喻，无论是建房子还是进行室内装修，光靠设计师是不够的，设计师画出设计蓝图后，还得交由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的施工队，把设计蓝图执行出来。

施工队不会改变蓝图，但作为执行者，如何执行还是有讲究。从星期一记者会上李强对一些问题的回应，多少能看出他的风格，例如重视民营经济与外资、低调务实、贴近基层。他也明确要求各级部门和公务员要有服务意识，“做有创造力的执行者”。换言之，“施工队”在落实蓝图时，并非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李氏“施工队”开工的时机充满挑战。三年疫情让中国经济元气大伤，去年仅增长3％。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是5％左右，这个目标在外界看来相对保守，但内外交织的困难确实也不容忽视，即使中国已经在去年12月取消了“清零”政策，很多企业家对投资仍持谨慎态度。

关注这场总理记者会的人都发现，一问一答中，李强着墨最多的是经济的话题。记者会结束后，翻看国际媒体对记者会的报道，几乎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信心”二字。

信心是中国今年面对的最大挑战，李强用大量的篇幅缓解民营企业家和外国投资者担忧，力图为各界注入信心。

算起来，李强在回应民企信心的问题时，说得最详细。他提到，“社会上有一些不正确的议论，使一些民营企业家内心感到忧虑”。虽然他指围绕民营经济前景的讨论是“不正确的议论”，但他是第一个公开承认民营领域存在争议的高层领导人。

李强给民企打强心针，重申“两个毫不动摇”，承诺在新的起点上大力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平等对待各类所有制企业，依法保护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他这里轻轻带过的“新的起点”四个字，也有意涵。

在对外开放方面，李强用数字证明中国仍是投资高地。他也向外资信心喊话，强调无论外部形势怎么变，中国都将坚定不移向前推进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

李强在浙江、江苏和上海从政期间，展现了亲商和亲外资的风格，一上来就给民企、外资打“强心针”，此举本身也是在传达最高层要稳住市场信心的立场。

一名亲商总理的出现，以及他过去在地方从政时的良好记录，让一些观察者审慎乐观，看到一些政策调整的希望。但挽回信心光靠宣示性的喊话与保证当然不够，无论是民企还是外资，都还在等着看详细的“施工”计划。

新组建的“施工队”面对千头万绪的问题，要立马提出全新的政策倡议并不实际，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出台具体“施工”方案挽回信心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