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伟中:在台湾看蛋涨与菜跌

时间:2023-03-25 07:21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台海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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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早上10时,我走进台北永春市场的鸡蛋专卖店。普通的白壳鸡蛋,11个一包,售价200元(新台币,下同,约8.8新元),比平时贵上整整一倍。

一位中年妇女跟我面面相觑,摇摇头说“真的买不下去”,还悄声跟我说,前方某超市最近卖109元,接近半价。

她说的对,超市蛋价确实没什么涨,问题只是买不到。货架往往写明“限买两盒”,却让扑空的顾客望架兴叹。

上个月某个早晨,难得看到最大连锁超市全联的货架还剩两盒,每盒85元。

我赶紧出手买了一盒,省吃俭用一个月后,终于“蛋尽援绝”。

据查知,目前鸡蛋的产地价和批发价是每台斤(600公克)45.5元和55元,双双改写历史新高,比前年底的每台斤34.5元产地价贵了三成。

不过,菜市场的实际零售价已飙升到一台斤超过80元。以品质据称最好的乌骨鸡蛋为例,市场两家蛋商,一家卖一台斤150元,另一家卖180元,11个一包的售价是250元。蛋商跟我说,早上就卖完了。

台湾这一轮蛋荒从前年底开始,至今未解决。缺蛋原因包括禽流感、日夜温差大导致鸡蛋减产,加上俄乌战争导致粮食价格上涨增加成本。简单说就是供给短缺、需求不变,价格当然涨。

行政院农业委员会据说多次指示买卖鸡蛋的产销双方“冻涨”,以免造成民众压力,结果却是民众既买不到便宜蛋,蛋荒也持续恶化未解。

如今冻涨也撑不下去了,一度延后的产销会议本星期六(3月25日)举行,会后相信会宣布调涨幅度。

延烧至今约一年半的蛋荒,到底何时缓解、如何解决?

农委会主委陈吉仲3月15日在立法院透露,台湾每天约缺100万个鸡蛋。他宣布通过扩大进口来补充,包括3月进口超过500万个,4月和5月各进口超过3000万个蛋,来源地包括澳大利亚、泰国和马来西亚等八国。他强调,进口鸡蛋的运费等成本差价会由农委会吸收,不影响零售价。

这番说法引起在野党质疑,认为政府又在靠撒币解决问题,缺乏长期规划。

其实陈吉仲提出中长期解决方案,他说政府会补助传统式蛋鸡场改建成新式禽舍。问题是谈何容易?

台湾超过八成的蛋鸡场都是传统的开放式禽舍,每逢冬冷夏热、日夜温差超过10摄氏度,都会大大减低产蛋量能。传统禽舍更容易遭禽流感袭击,按规定只要禽舍有鸡只确诊就得全面扑杀,但鸡农担心血本无归,未必如实呈报,导致禽流感病毒难以清零。

密闭式的新式恒温禽舍,就能提供更健康的环境,发挥最大生产率。但据业者统计,目前全台只有约5%是密闭式的新式恒温禽舍。阻碍提升的原因包括鸡农老龄化,担忧转型成本高昂,也认为政府补贴很有限。

相对蛋价不断改写历史新高,台湾最近的菜价却猛跌。

原因是入春后天气温暖稳定,蔬菜生长得比菜农采收的速度还快,价格便从冬天时的量少价高,变成如今的量多便宜。

以高丽菜为例,有超市最近卖一个25元,是淡季最高价约150元的六分之一,也有超市促销59元买金钻凤梨送一个高丽菜。

在南部农业大县云林和彰化等地,更有菜农通过脸书邀请民众自己下田采收,一个高丽菜只收10元,以省下请人手和买纸箱的成本。有人装满麻布袋,有人自备镰刀采收40个放满货车斗,个个笑呵呵。

再以俗称“大陆妹”的福山莴苣为例,市价已跌至一台斤15元,批发价只有10元,有菜农甚至邀请民众免费采收,分文不取。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到农家常说的菜土菜金。种菜人家看天气吃饭,物以稀为贵时,蔬菜如黄金;价格惨跌时,宁愿把蔬菜都锄耕当沃土。

我每周都到菜市场采购各种蔬菜,聊表支持小农的心意。他们靠双手挥汗耕耘、赚钱糊口,真的不容易。

看着这阵子的蛋涨和菜跌,我常常想,面对气候变迁等挑战,台湾这么多所大学设农业系、民间高手如云,应该再充分发挥高科技农业的潜能,设计并推进产业转型的蓝图,也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

除了提升生产基地、完善产销管理,如果能进一步结合政府规划、专家研究和建议,来推动鸡舍提升、农田适地适种,并让生产供应满足内外销需求,或能逐步根治周而复始的蛋荒和“菜金变菜土”的老问题。

面对气候和禽流感的天灾,农民再也承受不了延宕无作为的人祸。改善鸡蛋和蔬菜的供应,既攸关民生,也能展现政府的良治,并拉抬民间经济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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