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假新闻。

美国总统拜登2022年因国安问题而签署法律，禁止联邦政府人员在官方设备使用TikTok（抖音海外版）。但拜登竞选团队为争取拜登连任，却选在TikTok开设账号，并在2024年2月11日发出第一个视频。

拜登在题为“lol hey guys”的26秒视频中，以年轻人偏爱的短平快方式，回答谁会赢得当晚超级碗美式足球冠军赛等问题。总统初试啼声，首日就吸引48万多个赞。截至2月13日下午，点阅率破680万人次，粉丝多达76.4万人。

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ByteDance）位于中国首都北京，其中资背景导致美国政坛以国安为由，长期充斥着审查，甚至禁用TikTok的声音。美国联邦调查局及通讯委员会也警告，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可能会与中国政府共享包含浏览纪录、定位等用户资料，或影响美国人在该应用程序上所看到的内容。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不久前，才于1月31日连同其他社媒巨头执行官，出席美国国会听证会，接受美国议员拷问。

拜登竞选团队进驻TikTok后，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柯比（John Kirby）2月12日应询时强调，在美国政府设备上禁用TikTok的规定仍然有效，但他没有回答关于拜登竞选团队的做法是否与白宫立场自相矛盾的部分。

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曾在任内试图禁止美国用户使用及下载TikTok，但被一系列法院判决挡下。如今拜登配合其竞选团队开设TikTok账号，不仅引来众议院中国问题特别委员会跨党派批评，也招致共和党参议员讥讽“自打脸”。

共和党参议员科顿（Tom Cotton）在社媒平台X（前称推特）上发帖说，拜登拥抱TikTok是为“弥补因其精神衰退而导致的糟糕民调”。另一共和党参议员的霍利（Josh Hawley）指拜登急了，“正不顾一切地做任何事来帮助他悲惨的连任竞选之路”，又讪笑拜登“使用一个被他自己的政府取缔的中国间谍应用程序”。

英文有句话说：如果打不过他们，就加入他们。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前述两位共和党参议员极大可能讲中了拜登竞选团队决定大玩TikTok背后的引爆点。

美国司法部2月8日发报告指，81岁的拜登记忆力出现衰退。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报道，上月民调显示，在35岁以下人群中，极有可能再次代表共和党参选总统的特朗普以37%对33%领先拜登。在上届总统大选中，拜登以压倒性优势赢得这个年龄段选民的支持。《华尔街日报》报道，拜登处理以色列和哈马斯冲突的处理，以及推动限制南部边境移民的措施，都削弱年轻选民对他的支持。

毫无疑问，拜登团队决定借助TikTok平台竞选，就是冲着年轻选票而来。

周受资1月31日在美国国会作证时说，每月有超过1.7亿美国人使用TikTok，比去年公布的数据多了2000万。美国智库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的中国科技分析师吴迪（Dylan Welch）告诉自由亚洲电台，美国30岁以下青年有三分之一人口从TikTok获取新闻信息。

TikTok在美国的使用次数早已超过YouTube、X、Instagram、Snapchat和脸书等社媒。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民调显示，尽管TikTok用户整体上更倾向于民主党，但拜登在使用TikTok的年轻选民中的支持度，不及不使用TikTok的年轻选民。

美国新闻网站“政治”（Politico）报道，拜登竞选团队副经理弗莱厄蒂（Rob Flaherty）说，团队决定在TikTok开设账号，是为在“不断发展、碎片化和日益个性化的媒体环境中努力接触选民”。另据法新社12日报道，弗莱厄蒂还说，拜登在TikTok首次亮相，观看次数已超500万次，而且还在不断增加，这证明团队“在寻找新的、创新的方式来接触选民方面取得成功 ”。

至于国安问题，拜登竞选团队表示，团队人员使用的是非政府配发的手机，同时采用先进安全防范措施，以确保应用程序的安全。竞选团队也强调，使用TikTok与TikTok正在接受安全审查是两回事。

TikTok成强大竞选工具

虽受到共和党人抨击忽视国安问题，拜登团队开设TikTok账号却在年轻选民中获积极回响。

《华盛顿邮报》引述一Z世代政治内容创作者帕尔纳斯（Aaron Parnas）说，“全国各地的年轻人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总统正在接近我们，为此我们会助他一臂之力。”

报道还说，TikTok已成为强大竞选工具。有数百名内容创作者在上届美国总统选举中集体加入“TikTok为拜登助选”（TikTok for Biden）活动，拜登政府自2020年以来也一直与TikTok网红合作，共同创作内容。2022年10月中期选举前，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曾邀请八位TikTok网红到华盛顿特区为民主党造势，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也接待了这批网红。拜登还邀请网红们在白宫见面畅谈。

网红能否为选情带来显著变化？负责安排TikTok网红与拜登见面的人才管理公司Palette创始人达克斯（Daniel Daks）说：“答案是肯定的。”

禁也不能禁，用也不能用

美国拜登团队敢于进驻TikTok平台，台湾民进党则大多排斥，包括党主席赖清德在内都不使用TikTok， 后果之一是大量流失年轻选票。赖清德和萧美琴组合在1月举行的台湾选举中胜出，获40%选票、558万票，但比四年前蔡英文的57%、817万票，流失约17个百分点，只保住绿营基本盘。

台湾网络信息中心2023年8月29日发布“2023台湾网络报告”显示，在全台2153名18岁以上的受访者中，有多达22.31%的人有使用TikTok的习惯，且主要集中在18岁至29岁的年轻群体。

《亚洲周刊》报道，TikTok引起蓝绿两营恐惧，反观主打年轻力量的民众党主席柯文哲全身投入社交媒体新世代，其TikTok频道有240多万追随者，成为征服年轻人的一大利器。美国之音则引述台北大学犯罪学研究所副教授沈伯洋说，台湾网络数据显示，在TikTok平台，以批评民进党为关键词的短视频数量明显高于批评国民党或民众党的视频，且点击量也特别高，俨然成为“流量密码”。

TikTok平台充斥不利于民进党的内容，但由于年轻群体涌向TikTok，民进党越是不涉足，在TikTok上就越处颓势，也越会丢失年轻选票。民进党支持者、台湾意见领袖陈嘉行点中要害：民进党因反中立场而排斥使用TikTok，但又因支持言论自由而拒绝全面禁用TikTok，等同放任TikTok大量放送反民进党论述，并把舆论战场直接让渡给台湾的在野阵营。

在选举后请辞民进党秘书长的许立明简扼概括民进党尴尬的处境：“禁也不能禁，用也不能用”。

年轻人观看短视频成瘾的趋势难逆转，TikTok俨然成了“21世纪数码鸦片”。要扭转劣势，民进党应采拜登团队化被动为主动的策略，积极加强经营及使用。

不仅是美国和台湾，放眼本区域国家和地区，TikTok也不折不扣成了候选人拉票的发动机。马来西亚的国盟在上届大选中表现亮眼，好些分析指出，TikTok是最佳助选工具。明天（2月14日）印度尼西亚将迎来大选投票日，TikTok也成候选人抢攻年轻选票的主战场。有意思的是，源自中国母公司的Tiktok，在中国大陆以外国家和地区一场场闹烘烘的政治竞选活动中，快速崛起成为左右选情的关键平台，且势头愈发强劲，在大陆则是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