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刚:慎防外来因素破坏宗教和谐

时间:2022-05-25 07:5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吴俊刚专栏

印度尼西亚传教士索马德(Abdul Somad)因宣扬极端主义和隔离主义思想,被新加坡拒绝入境后,很快就引发其支持者的一些强烈反应。他们先是到李显龙总理、哈莉玛总统等政要,以及新加坡政府机构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大量垃圾留言,表达不满,继而也在雅加达、棉兰等地发动示威。

索马德于本月16日偕同其他六人,从峇淡岛乘船抵达新加坡丹那美拉渡轮码头。他随即被问话并被告知不能入境新加坡,一行人在同天乘渡船返回峇淡岛。内政部过后发表文告指出,索马德宣扬极端主义和隔离主义的宗教教义,这是多元种族和多元宗教的新加坡社会所不能接受的。比如,他宣称自杀式爆炸攻击在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的背景下是合理的,属于殉教行动。他也发表诋毁其他宗教社群的言论,如形容基督教十字架为邪魔外道的居所,称非回教徒为异教徒等。

文告表明新加坡政府的立场:严正看待任何宣扬暴力或极端主义和隔离主义教义者。索马德等人是以社交访问为名试图入境,内政部强调,访客入境新加坡既不是理所当然,也不是一种权利。每个个案都要根据具体情况评估。

必须指出,索马德并不是第一个被拒入境的外来教士,政府管制某些外来教士入境的政策也不是现在才有的。2016年1月,有后座议员就曾在国会向内政部长尚穆根提问,由于本地区出现青年人宗教激进化的趋势,政府有何措施管制外来极端宗教领袖入境?部长在回答时就指出,政府已采取各种措施以减少极端宗教对新加坡的影响。

比如,不允许那些教导不包容其他宗教的教士入境。这些人在互联网上散播他们的思想,即使他们不是在新加坡这么做,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招兵买马,他们的教法基本上会摧毁我们的社会。尚穆根也强调,任何宗教团体,不管是否正式注册,只要是在散播违背新加坡社会和谐与团结的理念,或威胁到新加坡的安全,都会被当成是安全威胁处理。

2017年,政府就禁止了三名散播激进宗教思想的回教教士入境。其中一名来自美国,一名来自津巴布韦,另一名则来自马来西亚。禁止入境的理由都一样,即他们宣讲的不是宗教容忍,而是分裂。这和新加坡的多元种族和宗教社会情况是相互抵触的。

这些个案说明,新加坡政府对外来的极端宗教思想的影响保持高度警惕,因此对外来教士入境也严格把关。事实上,即使如此,作为一个开放社会,我们还是无法完全避免一些网络使用者,特别是一些入世未深的青年人,受到这类外来极端宗教教法的误导和荼毒。这些教士都善于运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等现代传播媒介,通过有声有色的视频,传播他们的极端教义。本地已出现不只一宗通过网络接触极端教义而自我激进化的个案。试想,如果让这些极端主义者随意入境,会产生多恶劣的影响?

索马德事件在印尼引起的反响受到不少国人关注。但多数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在此之前出现的另一则相关新闻。5月9日,新加坡资讯通信媒体发展局(IMDA),文化、社区及青年部和内政部联合发表了一则简短文告,宣布印度影片《克什米尔档案》(The Kashmir Files)被拒绝分级,换言之,不能在本地放映。理由是,官方经评估后认为,这部影片对克什米尔回教徒(穆斯林)的描述,以及有关目前当地冲突中,兴都教徒(印度教徒)被迫害的说法是片面的。这可能引起本地不同社群之间的仇恨,破坏新加坡多元社会的凝聚力和宗教和谐。

《克什米尔档案》是一部印地语(Hindi)影片,今年3月开始放映并取得不俗的票房纪录。故事的历史背景是1990年前后,印度管制下的克什米尔爆发的一场回教徒武装起义(在印度看来当然是叛乱)。简单地说,影片要凸显的是在那场事件中,当地有数十万印度教徒被迫大逃亡的“叙事”,以及回教徒对印度教徒的“种族灭绝”(genocide)。

这很符合当今印度的印度教(人民党)总理莫迪及其政府的口味,以及印度教民族主义之所需。除了莫迪本人大加赞赏之外,人民党也大事鼓励民众去看这部电影。人民党统治的邦还给予电影门票免税,想看这部电影的公务员则可获得休假。但这部电影也引起极大的争论。从人民党的角度看,它叙述的是“历史的真实”,但批评者则认为叙事是片面的。

现实中的克什米尔,政治情况错综复杂。简单说,这是英国殖民统治者1940年代撤出南亚次大陆时,所留下的一条祸根。首先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分治,前者以印度教徒居多,后者则以回教徒居多。1947年,印巴两国就克什米尔主权归属问题爆发了第一场战争,1965年爆发第二场战争,造成克什米尔事实上由印巴分治的局面。1971年印巴又发生第三场大战,这回导致原来的东巴独立为孟加拉国。

从这一简单的历史背景可见,宗教在南亚次大陆是个大问题,超过半个世纪过去了,问题不但得不到缓解,印度教徒和回教徒之间的矛盾和历史仇怨,还因为宗教和政治混杂,变得越来越深重,实属可悲。

印尼和我们只有一水之隔,印度则可说是远隔重洋,但上面两个事例说明,不管远近,两地的宗教因素,都可能牵动我们这个多元宗教社会的敏感神经。印尼和印度都属土地广袤,人口众多的国家,人口的组成复杂,矛盾重重,但因为地大物博,经得起长时间的折腾。新加坡只是个弹丸小岛,实在没有它们那样的本钱。因此,我们只能慎之再慎,既要做好内部治理,促进种族和宗教和谐,也须慎防外来因素破坏我们得来不易的和谐。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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