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具树:日本对华是否已经“破釜沉舟”

时间:2021-05-03 07:44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中国的经济增长使其国力增强,这改变了印太地区的力量分布,亦对地区的国际秩序产生了巨大影响。中国是促进国际政治重心从欧洲转移到东亚的巨大牵引力。这一力量使地区的国际秩序发生了变化,并产生了不透明性和不稳定性。在这种情况下,今年4月16日发表的日美首脑联合声明确认,为维护稳定的国际秩序,日美两国须携手合作。

联合声明表示,中国在其主张的、包括台湾在内的所谓“国家核心利益”的领域所采取的行动,与基于自由民主主义国家主导建立的规则和秩序不一致。日本明确表示了对华的认识和立场,日美两国对此发出了一致信息。

该声明发布后,日本国内的讨论提出了日本在对华政策上已做出“破釜沉舟”的想法,因为声明明确表示,“在强调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的同时,促进两岸问题的和平解决”。这句话被放到了“日美两国认识到,威慑对于为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之后。其逻辑是由于日美的威慑,台湾海峡才得以保持和平与稳定。

结果不出所料,中国批评日美首脑联合声明为干涉内政,表示“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日本国内认为,中国必然会对联合声明采取报复措施。

中国的谴责论调激昂,但没有付诸相应的行动。发言的是中国驻日、驻美大使馆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办主任杨洁篪,和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并未回应。

王毅在去年12月于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所作的演讲中,在与中国推进邻国的外交方面,首先便提及日本(之后为印度、韩国)。在日美发布联合声明之后,中国仍表示坚持重视对日关系的方针。由此可以看出,中国虽然旗帜鲜明地提出外交政策的原则,但选择了较为务实的行动。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阐述中国的外交路线(“大国外交”)时表示,“要走坚持和平发展的道路,但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因此中国对日美首脑联合声明表示反对。但是,中国也理解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的基轴,这次日美首脑联合声明的内容,应该在中国预期范围之内。中国最关注的是,日本“为了维护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会选择采取什么具体行动。

虽然中国未来会采取什么行动尚未有定论,但今后将进入日中关系的重要阶段,所以日中两国首脑的对话格外重要。一直以来,中国都保有“如果中日关系良好,首脑之间就须要见面”的想法,希望借此推进对日外交。此次日美联合声明会否成为一个契机,让中国形成“日中之间因为有问题,而首脑须要见面”这种想法呢?日本则须要加强准确分析中国所发出的包含压力在内的信息,并明确传达日本想法的沟通能力。

王毅表示“大国”是“影响世界和平的决定性力量”。现在,中国正在努力确立作为“大国”的国际社会地位。有中国学者分析认为,支撑大国的力量不仅依靠经济实力和军事力量,也需要结构性的权力。中国的官方文件中有“制度性话语权”一词,其认为中国的权力(power)是塑造对中国经济发展有利的国际经济秩序,并描绘地区大战略的国家能力。

日本首相菅义伟继承了前首相安倍晋三的“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这一构想,在中国看来似乎形成了对自己不利的安全保障环境。到目前为止,日美同盟、美韩同盟等均为两国之间的同盟,日美澳印的“四边安全对话”则将线画成了面。

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盟国,所以有一种强烈的警戒感,即如何凭一己之力保家卫国。安倍和习近平的会谈自2017年以来急速增加,原因在于中国将安倍视为可以在经济通商和安全保障两方面都能描绘大战略的领导人,所以认为有必要与其进行对话。

这次的日美首脑会谈或许也会成为让中国如是思考的契机,但最终还要看日本如何制定大战略。是否能破釜沉舟,摆在日本面前的就是“漳水”(编按:河名,有清漳、浊漳之分,此处比喻两种对立的选择)。

作者是庆应义塾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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