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双重喜庆

王纬温

edwinong@sph.com.sg

星期一（9月5日）中午12时50分许，在重庆渝中区高楼办公的当儿，一股强气流突然从窗门空隙间穿过，接着吊灯开始摇摆，当下顿觉不妙，知道远方可能发生地震。

两三分钟后，接到位于四川西部的甘孜州泸定县发生6.8级强震的消息，当下心中颇为感慨：四川民众过去一个月也实在太难了。

截至星期二晚9时，泸定地震已在甘孜州和雅安市两个重灾区造成74死、259伤、26失联，伤亡情况相当严重。地震也严重冲击民生，在震中著名景区海螺沟和泸定县造成243栋房屋垮塌、1万3010栋房屋受损。

所幸的是，灾区民众星期二已全部转移安置。震后大渡河支流湾东河出现断流并形成堰塞湖，但目前也实现自然过流，预计不会威胁下游地区。

不过，震后风险尚未完全解除。灾区星期三夜间至星期五早晨可能降大雨并引发地质灾害，让官方不敢掉以轻心。此外，通往海螺沟的唯一道路目前虽已抢通最难修的两公里，但还剩五公里须去除部分塌方，以解救200多名被困山上的人员。

四川对地震灾害最是熟悉不过，过去10年间曾发生五次六级及以上地震。官方救援调度也非常娴熟，且手段越来越先进，包括此次派遣无人机参与搜寻并提供通讯信号等。

但天府之国近期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对民众信心士气冲击不小。

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王晓晖星期一主持抢险救灾调度会时坦言，近期四川先后遭遇高温干旱、疫情反弹、地震灾害，加之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可说是“多重困难叠加、多种挑战并存”。他喊话全省上下不畏艰险、勇往直前，“只要我们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明显意在鼓舞官民士气。

官媒《环球时报》也发社评，呼吁全社会要给四川更多鼓舞与支持，表示对四川战胜各种困难充满信心。

自今年8月以来，四川首先是历经了1961年以来最严重的干旱，导致西部第一经济大省水力发电量锐减，工厂停产停工10余天，不仅重创当地经济，也影响全国产业链稳定。

中国经济复苏步伐7月放缓之际，总理李克强8月16日才在深圳召开座谈会，要求占中国经济总量约40％、包括四川在内的六个经济大省勇挑大梁，发挥稳经济关键支撑作用。干旱限电让四川自顾不暇之余，也让中央政府的这项期望落空。

之后，省会成都民众在极端高温下到游泳池纳凉游玩，因为疏于防护，导致当地8月25日暴发两年多来最严重的一波冠病疫情。成都全市2100万居民9月1日傍晚起“原则居家”，封控结束时间不明，蓉城也由此沦为今年4月上海封城以来被封控的中国最大城市。全市同日也开展为期四天的全员核酸检测。

但不论是大规模筛查或全城封控，似乎都无法快速抑制传播性和隐蔽性都更强大的奥密克戎BA.2.76变异毒株。成都官方星期天宣布全员核酸延长三天至星期三后，星期二又通报121个本土病例，与星期一的90例相比不降反升，预示封控还可能继续延长。

尽管四川人以“震不倒、打不垮”的乐天豁达个性著称，但封控前的周末穿梭于疫情阴霾笼罩下的成都，已明显感受到当地大面积大范围的商业萧条，包括春熙路、太古里等地人潮稀稀落落，四处排起核酸检测长龙，空气中弥漫着深深的焦虑感。

在与成都德士司机交流中，听到的是对当地不间断的核酸检测及严厉疫情防控措施一面倒的不满，以及对未来生计的彷徨。

成都封控还扰乱最基本的避难普通常识。星期一地震发生后，有舆论甚至问出防控期遇地震是否应该撤离的问题，令人匪夷所思。所幸官方给出理性的回应：如果防控期遇到地震，应做好防护安全撤离，才不至于让封控措施更添争议。

成都人口最多的武侯区星期三发通告，要求未在政府白名单内的干杂百货、茶饮咖啡、面点糕点、米面小吃、烧烤串串等门店暂停营业；线上非保供类门店也暂停外卖，意味防控措施进一步收紧，其他区是否跟进也备受关注。

随着干旱限电翻过一页，地震灾区迈向重建，尚未稳定的疫情目前对四川构成最大威胁，也考验当地经济韧性。四川的复苏之路，还需等待成都解封才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