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芳生说

黄小芳

xfhuang@sph.com.sg

过去两年来风靡中国的解密推理热潮，本周在现实生活中上演；河南部分储户的健康码无端变红的事件延烧超过五天后，官方仍未查明责任归属。红码究竟由谁决定，出事又该由谁负责？大陆多家媒体和网民就此谜题连日展开“侦察行动”。

河南部分村镇银行上月底因股东涉嫌内外勾结、利用第三方平台，以及资金掮客等方式吸收公众资金，涉嫌违法犯罪，导致储户提取现金有困难。据报，有数百人走上街头要求拿回共数以百亿计的存款。

越来越多储户过去三周来因存款无法提取而到郑州、开封等地尝试线下取钱。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月13日以来，多名储户向中国媒体反映，他们在抵达河南后，发现河南健康码无故被赋红码，在没有确诊或涉疫的情况下成了防疫风险人员；他们在公共场所的出入因此受到限制，求助无门。

如此精准的“红码行动”，令舆论质疑是河南村镇银行背后的相关势力试图使用防疫工具阻止储户维权。

红码事件在中国社会引发的广泛关注，超越了上月涉及数百亿巨额的提现难事件。《环球时报》《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账号“侠客岛”、《工人日报》等官媒都就事件发表评论。

环球时报敦促各地维护健康码的科学性和严肃性；侠客岛则强调疫情防控措施被随意用于“社会治理”或“维稳”目的，“不管是哪个部门、哪些人授意干的，都应被严肃追究责任”。

百度指数数据显示，“河南村镇银行”关键词每日的搜查次数，过去一个月来维持在2000至4000多次之间；但本月14日以来一度暴增至近2万次。“河南村镇银行储户被强行赋红码”关键词的每日搜索量，更是达到超过18万次。

显然，河南储户遇到的难题已从地方性金融违法事件，上升为滥用防疫公职、侵犯公民自由、扰乱社会秩序等全国关注的严重社会与政治议题。甚至有舆论痛批，河南红码的“电子镣铐与权力失控，远比唐山流氓更可怕”。

在河南储户红码事件引爆舆论后，也有郑州的楼盘业主称，他们过去两周向政府单位举报楼盘烂尾停工的过程中，也出现突然红码的情况。有人透露，他们还被要求保证不维权，才能把健康宝红码改回绿码。

这起案外案令舆论更加肯定，红码事件涉及健康码背后的势力操作，并非单纯的技术故障。

比权力失控更令人担忧的是权力归属不明；过去四天来官方曾多次就红码事件作出回应，但主要是媒体通过热线等渠道获知消息，而且答复让人越看越不明了。

郑州市12345市民服务热线的工作人员14日称，红码是因大数据信息库出现问题，河南省赋红码的情况，由省级单位处理。河南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16日则透露，已把关于红码的举报和投诉转交河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调查。

郑州市纪委监委昨天宣布将启动调查问责程序，“对发现违反《河南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健康码管理办法》的乱作为，将依规依纪依法严肃处理”；这是红码事件延烧至今，地方政府首次通过官方渠道主动透露调查进展。

在疫情下，健康码是对民众日常生活带来巨大影响的关键“红绿灯”。此波舆情的核心，在于这个掌控人民人身自由的防疫平台，能如此轻易地成为一些势力用于控制民意、针对反对者的工具。缓慢的调查进展，也显示健康码系统缺乏透明度和完整的问责机制；一旦出了问题，这个掌握权力的平台，却瞬间成为各单位相互推脱责任的权力灰色地带。

此次红码事件引起的剧烈舆情并不是空穴来风，过去两个月来，上海疫情中强制送方舱、强制执行居家消毒等问题，都曾引起民间有关防疫人员公权过度扩张、公权边界模糊，以及防疫措施合法性的质疑。

中国民众对防疫政策的高度配合与信任，是中国两年多来维持严格防疫措施的关键。此次事件无疑将再次打击民众对中国防疫机制的信心，同时也突出了民众的重要底线——防疫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公权也不能有灰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