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蓝绿黄红

温伟中

woonwj@sph.com.sg

当网军横行，甚至受公权力的庇护与豢养，情况就好比政府收买流氓打手，在“军威”下的人民还算当家做主吗？

这是好些台湾网民对网军乱台的直观感受，不过执政党已再三否认养网军。

真相见仁见智，有待各方厘清核心事实与各方说词，自行做出判断。

最近无业文青博士生林秉枢殴打立委女友高嘉瑜，媒体深挖后指他是网军操盘头目，与执政党高层往来密切的细节，令人叹为观止。

一起暴打、禁锢女友和拿不雅照威胁就范的渣男案，演变成绿营网军内斗、涉及政治捐献的案外案，糅合“财、色、权”三大吸睛要素，难怪新闻在11月30日曝光后，网络声量一直居高不下。加上事后爆炸性谈资不断，几乎淹没本月18日四大公投案的锋芒。

“港湖女神”高嘉瑜是法律系高材生，思路清晰，于去年初的总统与立委选举中崛起，在深蓝区险胜国民党实力派战将李彦秀，学者分析这与她作为网红的高声量有关。

这名网红女立委半年前与文青网军头目堕入情网，感情随后迅速质变，更成为家暴刑事案。

最引人关注的，还是过去被形容为“绿蟑螂”的暗黑网军，忽然成了镁光灯下、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公众发现，原来网军头子大概就是像林秉枢这样，游走于政商界，掌握神奇的网军炼金术，两三年内从因缺钱而殴打父母的啃老族，摇身一变为多金新贵，长期住酒店，还出手绰阔，能买万元名画、四处捐政治献金攀炎附势，连政要名流也忌惮三分。

很自然地，事发后被指是幕后老板的绿营政要没人敢认，个个强调“我也是网军受害者”“认识10年却完全陌生”，还有人无奈喊冤说“无端卷入好像被雷劈到”。

被指豢养网军的民进党政府高层，面对媒体追问时直接否认，强调民进党“没钱养网军”。

网民质疑，不用政党的钱，难道是用纳税人的公帑雇佣网军？行政院发言人罗秉成昨天受询时驳斥，政府没有用公帑养网军，但有责任和义务“利用各种管道”，报告政府的服务，相关预算都依法编列也经过审查，可受公评。

他也强调，在选举期间通过网络宣传政见、澄清不实指控，是新媒体时代的常态。

民进党到底有没有网军？官方已明确否认，但民进党“台独金孙”、当今副总统赖清德两年前却说得很直白。

赖清德在2019年党内总统初选期间遭遇网军攻击，因受不了公开对蔡英文喊话，请总统要求网军停止对他的攻击；蔡英文当时的回应是，那些网民都是支持者，“绝对不是拿钱办事的网军”。

熟悉网军生态人士受访时声称，从2016年大选开始，网军已经走向产业化。据称台湾坊间有10多家从事网军业务的公司，三分之二长期与绿营合作，通过行销公司或基金会作为中介，进行委托和发包。

业者进一步揭露，网军向政府接单的价码行情，包括在“批踢踢”（PTT）留言板发贴文和留言带风向，一组可收1万元（新台币，下同，约500新元），购买在八卦版的一个假账号价格可达1万元，在不同社交媒体维持运作的月薪，更高达10万元。

网军当然不是台湾独有现象，据牛津大学社会网络研究所的报告，全球约80多个国家的政府都有养网军，来操控社会舆论。

其实，在新媒体时代，网络上的攻防，对经营商业和政治都是必要的，毕竟你不进攻，就会被对手压着来打。

但网络也是两面刃，可以创造网红来影响购买与投票行为，也能制造网黑，将个人、公司和政体“抹黑抹红抹蓝”，从而打击人缘、生意和大众观感。

问题是，中性的网络行销术，一旦变质为网络流氓杀手制造假信息、带风向和打击对手的工具，就上升为公权力必须管制的公共领域问题了。

当官方矢言对家暴零容忍时，网络公共领域却正没日没夜上演“强凌弱、众暴寡”的乱象，执政官方是否也该卷起袖子，进场管一管？

如果为了胜选、打击政敌、维护商业与派系利益，领导人不顾诚信说瞎话，纵容甚至指使网军，在同胞内制造敌人，这是民主社会该有的样子吗？

若继续容许网军霸凌异己、愚弄人民，不立法和依法管制，恐怕只会继续拉远与实质民主的距离。